正月底的春風依舊料峭,在黑沉沉的夜幕中,臥龍鎮上“許”字旗被徐徐吹動。
已經將近子時,城墻上守衛的將士們剛輪換過一批,各角都有筆挺的身影,銳利的目光掃視四周。
忽然,他們看見一個身影,騎著馬趕來。
馬匹剛到城門附近,那影子就從馬背上跌下來。
對方沙啞的聲音從城樓下傳來,雖像是聲嘶力竭,可將士們卻聽的模糊。
他們對視一眼,其中兩名將士質問:“來者何人?”
四端箭塔上的弓箭手,已經彎弓搭箭,對準了來人。
嗖嗖兩下,將士們投擲燃著火的油布,作為照明。
剎那間,看清楚了城樓下那個狼狽身影的模樣。
是趙曦。
今夜守城的人有不少是邊關軍,將她認了出來。
只見趙曦提著一個血跡干涸的包袱,高高舉起。
她干裂的嘴唇,聲音沙啞地大吼:“我是趙束尉,前不久攻城時,我為了追擊敵人跟你們走散,如今我取了敵人首級回來,速速開城門!”
將士們對視一眼。
“快去告訴雷將軍和韓將軍。”
此時,韓豹的營帳里燈火通明。
康知遇作為軍師,正跟雷川、韓豹,還有陸允深以及幾名副將,商量對策。
王爺和大將軍失蹤多日,但軍心沒有亂。
只不過北梁那邊多次派了探子過來查看虛實,想必最近要有一番動作了。
韓豹沉吟說:“按照將軍之前定好的打法,敵人若來,我們便……”
話沒說完,已有守城將士急促的聲音在外傳來:“啟稟將軍,失蹤的趙束尉回來了,還帶回來了據說是一位北梁大將的首級。”
營帳內眾人對視一眼。
康知遇聲音冷冷:“她忽然消失不見,這時又回來,大將軍不在營中,此人絕不可輕易放進來。”
雷川和韓豹自然也是這個意思。
韓豹讓那名守城將士進來,卻聽將士說:“可她高舉皇上的玉令,要求我們放行,否則便是不尊皇權。”
這倒是棘手。
雷川皺起眉頭:“她爺爺的,威脅到老子頭上了,就是不放能怎么著?”
陸允深抿唇,說了句公道話。
“皇上給她玉令,多半就是讓她行駛特例之權,現在不放,傳出去對大將軍和王爺的名聲都不好。”
皇權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人的頭頂上,沉甸甸的。
韓豹擰眉,最后做了決定:“將她帶進來。”
片刻后,趙曦滿身風霜,被帶入營帳。
她渾身是傷,衣服也有破損,頭發凌亂,脖頸上還有干涸的血跡。
幾位大將目光從她臉上劃過,落在她手上提著的人頭包袱上。
“趙束尉,聽說你斬殺了一位北梁大將?”
“沒錯,這就是證據,我的軍功。”趙曦說罷,將包袱往桌子上重重放下。
咚的一聲,她三下五除二解開外面的罩布。
淡淡的鐵銹味撲鼻而來。
康知遇只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
這個斷頭儼然來自于一個男人,他臉龐上有傷疤,即便死了,竟還是一副怒容的樣子。
雙目早已泛著灰白色,看起來格外猙獰。
雷川和韓豹對視一眼:“這是哪個大將,怎么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