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品羽撲倒在地,懷抱住倒在血泊中的兒子,面露痛苦,眼淚水混合著鼻涕,不斷流出,同時痛哭著,“兒子、兒子,你醒醒啊,你死了,讓爸怎么辦啊~~”
就在黃品羽痛哭流涕的時候,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他后腦勺。
一瞬間,黃品羽就好似墜落冰窖之中,全身冰冷刺骨。
面對生死,黃品羽忽然冷靜了下來,大喊道,“別殺我,我有錢,我有錢啊,很多很多錢!”
在黃品羽后邊,一位蒙著臉的壯漢,單手持槍,那雙暴露在外的眼眸中流竄著兇戾。
“兄弟,你來殺我,不就是因為錢嘛?我真的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黃品羽咽了咽喉嚨中的口水,聲音顫抖。
黃品羽知道,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殺手沒有直接下毒手,肯定有所求。
見對方不吭聲,黃品羽喘著粗氣,繼續道,“兄弟,嚴斌是你殺的吧?在那種情況下,你沒辦法向他拿錢。可現在不一樣,這里是我家,現在只有你跟我。我不管你是誰喊來的,但是,你可以拿著更多的錢,離開嘉興,離開浙江。”
“你有多少錢?”
沙啞的聲音響起。
黃品羽心中大喜,他不怕對方要錢,就怕對方死心眼。
“三萬五,我家里還有三萬五,對了,還有金器,價值四五千的金器!”黃品羽慢慢地將兒子的尸體放在地上,抬起雙手,道:“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去拿,我保證不騙你!”
“去拿!”
“好好好!”
黃品羽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不敢回頭去看殺手,慢慢地向著書房方向走去。
壯漢眼神冷漠,舉著手槍,頂在黃品羽的后腦勺,跟著他走進書房。
黃品羽走到書架前,將柜子打開,露出放在其中的保險箱。
右手伸進保險箱上邊的縫隙當中,拿出粘在柜子里邊的鑰匙。
“咔嚓!”
保險箱被黃品羽打開,里邊放著一沓沓五十面額的紙幣,“兄弟,錢都在這里了!”
壯漢那雙暴露在外的眼眸中,涌動著激動。
“兄弟、兄弟!”
陡然,黃品羽的聲音提高許多,他是害怕對方拿到錢后,殺了自己。
此時此刻,對于黃品羽而,是最危險的時刻。
“兄弟,我黃品羽的名字,在嘉興也算小有名氣,你應該聽說過。兄弟,你現在拿錢走,并且,我答應你,以后你要是沒錢了,盡管問我拿。兄弟,像你這種刀口上拿命賺錢的,花錢肯定很快,你讓我活著,就等于有了個‘小銀行’。”
“兄弟,你說,我講得有沒有道理?”
壯漢慢慢地瞇上眼睛,流竄思索之色。
講真,在看到保險箱內的現金后,他真準備一槍斃了黃品羽。
但是,黃品羽的話,卻說到他的心坎上了。
“兄弟,像我這種識時務的商人,并不多啊。”
“要是以后我來拿錢,你找人埋伏我怎么辦?”壯漢冷森森的開口。
黃品羽想也沒想,回答道,“兄弟,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來,怎么可能找人埋伏你啊?”
有道理!
壯漢眼睛一亮,道:“那我就信你一次!”
罷,壯漢揚起手槍,槍托狠狠地砸向黃品羽的后腦勺。
黃品羽嘴角一抽,真疼啊。
眼珠子一轉,黃品羽直接跌倒在地,緊閉著眼睛。
蒙面壯漢左右看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一個公文包,將現金跟金器全都裝了進去,隨后快步向著書房外跑去。
過了三四分鐘,黃品羽豁然挺起腰桿,抬起沾滿鮮血的雙手,捂著后腦勺,那雙眼眸中涌動著化不開的怨恨。
黃品羽掙扎著起身,嘴唇顫抖,“正杰,爸,爸一定讓他們給你陪葬!!!”
胸膛猶如鼓風機一般劇烈起伏。
黃品羽走向辦公桌,拿起電話,撥打尋呼臺號碼。
幾分鐘后,有電話回了過來。
“阿朝,正杰死了,我不管花多少錢,你都要給我找出兇手。還有……我要葉柄陽死!!!”
與此同時。
趙大明、童品山跟劉忠國,也趕到了嘉興公安局。
在提供各種證件、資料后,徐墨非常順利的走出了公安局。
公安局外。
徐墨雙手被手銬銬著,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漸漸昏暗下來的天空。
一旁趙大明目露復雜,苦笑道:“老弟,你可真能折騰啊。這次要不是童檢查員幫忙,你怕是沒那么快就能夠離開嘉興!”
徐墨視線一轉,看向童品山,道:“童哥,多謝了!”
童品山微微搖頭,道:“現在謝我,還太早。只要嘉興這邊找到證據,你依然脫不了身!”
“先找個招待所,住下來再說吧!”趙大明道。
現在天色漸暗,趙大明打算休息一晚上,再回蘭縣。
徐墨雙手被銬著,這是規矩。
等鉆進車里,劉忠國第一時間把徐墨手腕的手銬打開。
“趙哥,先去一趟國運大飯店!”
“去那邊做什么?”趙大明扭頭看向坐在副駕駛位的徐墨,道:“我聽人說,那邊發生了槍擊命案,暫時被封了!”
“槍擊命案?”徐墨嘀咕道,“現在的嘉興,這么亂嘛?”
“那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吧!”徐墨道。
同一時間。
李圓圓帶著蘭縣商會的八位老板,走進了紅火大飯店。
紅火大飯店檔次沒國運大飯店高,可現在國運大飯店被封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老板,你總算來了!”
“李老板,這幾位是?”
大廳內,嘉興新商會的幾位老板,等候許久,在看到李圓圓一行人進來后,連忙迎上前去。
因為嚴斌被槍殺,這些老板都低調了許多,不敢在飯店外迎接李圓圓等人。
就連大飯店的安保人員,也比往日多了好幾倍。
李圓圓穿著黃褐色呢大衣,氣質極佳,笑盈盈的開口,替兩方相互介紹。
隨著李圓圓的介紹,場面也熱鬧了起來。
……
徐墨等人隨便找了個賓館,開了三間房。
童品山、劉忠國單獨一間房,徐墨跟趙大明住一起。
“哥,你陪我下去打個電話!”
剛沖洗完的徐墨,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對趙大明說道。
“行!”趙大明想也沒想,便點頭答應。
很快,倆人就離開房間,在賓館總臺借了電話。
張天服裝廠。
張天正在辦公室里邊吃著涮羊肉、
自從徐墨來到嘉興后,他就是能不外出就不出去,整天躲在服裝廠。
“我果然是有先見之明啊!”張天喝著黃啤,心中感慨,徐墨來了才幾天啊,就死了這么多人。
就連嘉興幫的嚴斌,都被人槍殺了。
“那家伙,就是個災星!”張天覺得自己躲在服裝廠還不夠穩妥,尋思著要不要去上海玩幾天。
“叮鈴鈴!”
陡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張天漫不經心的伸手拿起電話,“哪位?”
“我,徐墨!”
臥槽!
張天差點把電話丟出去,這災星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啊?特娘的,我還是晚了一步啊,早知道這一頓涮羊肉就不吃了。
“徐爺,你這么晚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情嘛?”張天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腦海中卻閃過數個念頭,不是說這煞星牽扯到殺人案,被公安局那邊抓了嘛?難道,他是在公安局給我打的電話?想要讓我去保釋他?
“我在黃龍洞賓館,你過來!”
已經離開公安局了?
張天心中一驚,這煞星又找到什么門路了?連牽扯到這種殺人案,都能夠脫身?
“徐爺,我廠里現在很忙,要不,我明天來找你?”張天眼珠子轉動,真的不想在這時候,跟徐墨扯上關系啊。
現在的嘉興,亂,賊亂!
張天雖然都待在廠里,沒怎么出去過,可他一直留意著外界動向。
嘉興幫那群人就跟受刺激一樣,把養著的盲流、打手全都給遣散了……
“張老板,你確定不來?”
聽著徐墨似笑非笑的詢問,張天心中一凜,苦著臉,道:“你徐爺都開口了,我怎么可能不來。徐爺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行,我等你!”
掛掉電話后,張天抬手狠狠地搓揉著臉頰,想了想,又拿起電話,撥出一串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舒處長,徐墨那邊是啥情況啊?不是說他被公安抓了嘛?”電話一接通,張天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徐墨聯系你了?”舒大同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
“對啊,他剛剛叫我去黃龍洞賓館找他。舒處長,現在嘉興太亂了,我都不敢冒頭啊!”張天苦著個臉,繼續道,“我得到消息,說嘉興幫那邊出了大問題。舒處長,你有沒有什么小道消息?”
“這種事情,你問那么多做什么?徐墨叫你過去,你就過去。對了,我剛剛得到消息,黃品羽的兒子被人殺了……黃品羽現在瘋了一樣懸賞兇手。”
屮!
張天差點爆粗口,眼神閃爍,心里邊尋思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找些專業保鏢啊!
“行了,沒其他事情,我就先掛了!”舒大同懶得再搭理張天,現在他也煩的很。
嘟嘟嘟嘟~~~
聽著聽筒內的忙音,張天一陣無語。
“哎!”
長嘆一聲,張天站起身來,將爐子抬了起來,放到地上,然后拿抹布擦拭桌上的油膩,才不情不愿的向著辦公室外走去。
走出辦公樓,坐上停在車棚里的普桑,張天唉聲嘆氣的發動車子,慢慢地駛出服裝廠。
……
郊外,葉柄陽家中。
馮三窯坐在沙發上抽著悶煙,眼睛半瞇著,掃視其他人。
半晌!
馮三窯將香煙掐進煙灰缸,聲音有些沙啞,開口道:“說說吧,嚴斌是被誰殺的?還有,黃品羽的兒子是誰動的手?”
葉柄陽皺著眉,看向馮三窯,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以為嚴斌跟黃品羽的兒子,是我們派人去殺的?”
“難道不是嘛?”馮三窯豁然站起身來,眼眸中布滿血絲,咬著牙,道:“嚴斌跟黃品羽就算做的再過,那也是跟咱們有十來年的交情……”
“馮三窯!”
葉柄陽也跟著站起身,目光冷冽的盯著他,道:“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做,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嚴斌的死,黃品羽兒子的死,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說句難聽話,要是我能夠確定紀委那封舉報信,是嚴斌、黃品羽送過去的,我肯定會下狠手。但,現在不是還沒確定,到底是哪個王八蛋送的嘛?這種情況下,我就算腦子被驢踹了,也不可能亂來啊。”
葉柄陽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馮三窯視線一轉,看向其他人。
在場這幾位,都是手底下養著一群打手,往日最喜歡用黑劣手段的家伙。
“老馮,別這么看著我,如果是我干的,我不會不認,不就是殺兩個人嘛,我沒必要騙你們!”
“我跟恒昌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真要是我們動的手,黃品羽不可能活下來!”
聽著眾人都在否認,馮三窯有些腦殼疼的抬手,狠狠地撓了撓稀疏的頭發,道:“那,你們告訴我,嚴斌跟黃品羽兒子,到底是被誰殺的?現在外邊,所有人都認為,是咱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