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扶著祖母可好?”
賀氏努力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個字。
“好。”
這一次落筆明顯穩住了,斷親書三個字寫得很穩。
“自汝降生,吾曾視作珍寶,哪怕你不親近,吾二十余載自問盡心盡力,盼汝成人立世,不忘親恩。
然縱火一事,令吾痛徹心扉,自今日起,吾與汝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此后汝生死榮辱,皆與吾無關,望汝好自為之!”
最后一個字落筆,賀氏仿佛抽干了渾身的力氣,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筆。
李南柯連忙接過筆,放了回去。
李慕扶著賀氏又回去躺下,恰好宋依端了湯藥進來,等賀氏服了藥,父女倆才帶著賀氏寫好的休夫書與斷親書,趕往大理寺。
大理寺卿今日在朝堂上已經了解過這樁案子,知道陛下關心,不敢耽擱,初一下午就來審案了。
李慕和李南柯到的時候,大理寺卿剛剛問完話。
得知李慕父女要見李永鋒和李耀,大理寺卿略有些遲疑。
“按理說他已經被判了斬首,家屬可以要求探望,只是他的卷宗本官還沒整理出來......”
李慕表示理解。
“絕不讓大人為難,只是他以庶充嫡,我見他就是想問問當年我母親的親生孩子被他弄到了哪里。
這樣吧,大人可以在旁邊一同守著,也可以將這些記錄在案。”
大理寺卿想了想,同意了,親自領著他們父女倆往地牢走。
“侯爺請,縣主請。”
地牢深處,終年不見天日,只有墻角一盞油燈搖曳著昏黃的光。
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霉味和血腥氣,還有稻草腐爛后的酸餿味,混合在一起,嗆得人喉嚨發緊。
李南柯有些不適地蹙了下眉頭。
李慕敏銳察覺到女兒的神情,道:“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她搖搖頭,吐出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沒事的,爹爹,我可以的。”
夢境里,全家人被抄家流放之前,也曾被關在大理寺監牢過。
這里面的情景,她在夢里都曾體會過了。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最里面的牢房。
李永鋒和李耀聽到外面有動靜,忙不迭地站起來,沖到門口。
牢門打開,看到門口站著的李慕和李南柯,李耀眼中的亮光瞬間消散。
“是你們?”
李永鋒皺眉,指著李慕怒罵。
“逆子,你來做什么?”
李慕靜靜望著橫眉冷眼的安平侯,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對他不假辭色。
明明從小到大,他并沒有做錯過什么!
李慕心中冷呵,站在地牢門口并沒有進去,直接拿出賀氏寫的休夫書,丟給了李永鋒。
“什么東西?”
李永鋒下意識接過來,掃了一眼,隨即臉色變得鐵青。
“休夫書?”
他捏著休夫書的手指用力到手背青筋暴凸,顯然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狂怒之下,一把將休夫書撕得粉碎。
然后抬手一揚,無數的碎紙片飄飄灑灑落下來,鋪了一地。
李永鋒大吼道:“自古以來只有夫休妻,從未有妻休夫!
賀氏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休了我?她這是違背綱常!我告訴你,我不同意!”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