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姜晚看清。
陸聞舟已經一路滑落,抵達她身邊。
“傷哪了?”
他緊急確認她的情況。
一身高定西裝,此時同樣滿是泥濘。
向來一絲不茍的形象,當下狼狽得不堪入目,可……
近在咫尺的側臉,還是如雕似刻。
深邃的黑眸,正緊張地檢查她的傷勢。
“救援隊很快就來。”
陸聞舟說罷,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用它裹住姜晚。
見他只剩單薄的西服外套。
姜晚想要拒絕。
可男人已經先她一步動作。
大衣就像毛毯,連同他的手臂一起,環過她的身體將她緊緊包裹。
冷得通紅又僵硬的手指,觸及大衣柔軟的內里。
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鼻息間,同樣雜糅著她熟悉的味道。
獨屬于陸聞舟。
姜晚鼻尖一酸,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恍惚間,她好像又回到兩年前。
他也時常這樣,拿著毛毯披到她身上,抱著她一起坐在火爐旁。
同樣也是冬天。
不同的是,當時他們身處溫暖的室內。
一起幸福地并肩看著窗外的大雪。
而現如今。
四周已是一片黑暗,涼意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姜晚不自覺地輕咬嘴唇。
兩人陷入沉默。
可好像能猜到,彼此都回憶著相同的場景。
伴隨著吐息,鼻息前團出一圈圈白霧。
沉默,最終由姜晚打破。
“你早就知道了。”
她的語氣并非詢問,而是肯定。
陸聞舟好像也早就料到,他面無表情,用沉默肯定她的回答。
得到驗證。
姜晚心里一酸,自嘲地勾了勾唇。
“可你們都選擇瞞著我,都那么想幫她把孩子生下來。”
她苦笑,“真偉大啊,只有我是小人。”
“……”陸聞舟沉著臉。
過后,他語氣不明道:“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懷孕。”
姜晚不解地轉頭看他。
昏暗中,陸聞舟沒有回應她的目光,只是告訴她。
翟弘輝在紀嘉麗懷孕后,仔細檢查過她的身體。
本就是四十幾歲的高齡,加上她兩年前的流產經歷,這次的孩子能順利生下反而是好事,如果再中途滑胎,會嚴重折損她的身體健康。
基本不可能再有下次。
聽完他的告知,姜晚嘲諷地勾了勾唇。
正因為這是最后一次,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寧愿用她的命去換嗎?
姜晚沒有回應。
她只是坐著,被大衣裹纏的暖意,在此時一點點驅散。
兩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直到。
陸聞舟又說:“我瞞著你,不是為了配合他們。”
姜晚正要嘲他。
他的聲音已提前一步,躥進她的耳蝸。
“是不想再看到你那樣。”
當他的話音落下。
呼地一下。
冷風忽地吹過她的耳畔,讓她猛地想起兩年前。
在她得知紀嘉麗懷孕后。
情緒失控的她,將目之所及的所有東西都砸了一個稀巴爛。
當陸聞舟回來時。
滿屋的狼藉,還有坐在地上破碎的她。
當時的陸聞舟,第一次見到姜晚如此失控。
對于她砸爛的那些古董,他一個字都沒說,只是擔心她手上,仔仔細細檢查她的全身。
她沒說,他就沒問。
一不發的陪伴。
最終,她鉆進他的懷里爆哭。
“陸聞舟,我沒有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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