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感謝辰二狗的盟主
如同一切不期而遇的麻煩一樣,噩耗總是突如其來。
就比方說關上門想起來沒帶鑰匙沒關煤氣、吃完飯發現盤子里有半只蟑螂屁股、睜開眼睛發現寵物在床頭攢稀而夢里好像吃了巧克力……
有的時候,隊友忽然想不開拉線跟自己爆了,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也是挺無奈的。
人在極度無語的狀況下,就會說不出話來。
只不過這一次和往常不一樣,有可能這輩子再也說不出話了。
在孔葉白剛剛拿起對講機哭著吶喊主祭大事不好了的時候,所有人才從急促的喘息和心跳里,聽到了似有似無的滴答聲……
就在他那急速起伏的胸膛里。
當茫然的隊友下意識的伸手,扯開他的領口時,才看到那一道就連孔葉白都沒有注意到的漆黑縫線。
在反應過來的瞬間,最前面的人不由得瞪眼:
“你他——”
轟!!!
就這樣,帶著人生最后半句臟話,他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烈焰和氣浪擴散,大量碾碎成粉的爆炸物和孽變毒像是海嘯一樣,吞沒了所有。猩紅舞動如潮,席卷籠罩了每一寸空間。
熾熱的血雨如同禮花一樣此起彼伏,匯聚在了這一片暴虐的熱浪之中,隨著轟鳴的巨響,殘肢斷臂升上天花板,飛出窗外,或者越過了坍塌的墻壁,灑落在走廊之中。
不知道多少倒霉的患者被瞬間碾成了粉碎,還有更多的,饑渴的患者蜂擁而至,狂喜的饕餮,舔舐,興奮嘯叫。
而在滾滾濃煙里,傳來了凄厲的哀嚎。
墻角處,幾個蠕動的身影哀嚎著,掙扎,想要爬出火場。
急就章的硝酸甘油爆炸畢竟比不上曾經陸鋒的燃素炸藥,天選者的命硬程度也超出常識,即便是臉接了如此恐怖的爆炸之后,依舊還能留口氣。
一個大群、一個白鹿,還有一個荒墟,全部都是以命硬見長。但現在,猝然之間遭受如此蹂躪,一口氣也已經去了八九成。
可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炸碎的墻壁之外,卻有凄厲的笑聲和哭聲傳來。如同野狗一般在墻壁上爬行的鬼胎探出頭來,饑渴咧嘴,張大嘴。
暴風式吸入了大量的血肉和殘靈之后,回頭,將目光落在一個傷勢慘烈的天選者身上,巨口張開便撲了上來。
“啊啊啊啊!!救命……救……救我……救我啊!!!”
凄慘的吶喊聲里,他滿地打滾,可余下傷勢不算太嚴重的隊友此刻卻根本顧不上了,好像沒聽見一樣,手足并用的向外爬,甚至沒理會墻角對講機里漸漸急躁的問話。
可只可惜,穿過滾滾濃煙之后,率先看到的,是一張蒼白如鬼的面孔。
血肉蠕動之中,就化為了一張嶄新的面孔。
浮現微笑。
向著幸存者伸出了手,輕輕的,一點。
“睡吧,好好睡一覺。”謝嵐的語氣溫柔:“等醒了之后,一切都結束啦。”
一粒粒塵埃大小的東西,隱約飄入了他的口鼻之中,緊接著,毒與咒所結合而成的活毒之蠱就扎根靈質迅速萌發,擴散。
轉瞬間,兩個幸存者就化為了僵硬的活尸,站在了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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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呀,下手真快啊,是不是太夸張了點?”
謝嵐緩緩起身,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里,瞥著辦公室里的慘狀,嘖嘖感嘆:“本來還說看一場龍爭虎斗呢……”
他好奇的問:“安全局的人什么時候癲成這樣了?”
“隨意在背后說別人壞話,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在他身后,‘姍姍來遲’的季覺從走廊之后緩緩而來,提醒:“尤其是還偷拿別人的戰利品,就更不好了。”
“哪里有偷拿了?”謝嵐頓時瞪眼悲憤,“我剛剛好歹也是出了力的,你總不至于一點都不分給我吧?”
“好啊,生體給你,靈質給我。”季覺爽快點頭,仿佛早有預料。
謝嵐頓時搖頭,“我要那么多活尸干什么,試驗品有幾個就夠了。伱這直接把最有價值的東西全都拿走了,未免也太摳了點吧?!”
季覺絲毫不在乎對方獅子大開口,從善如流:“反過來也行,我無所謂的。”
既然做不到大家都滿意,那大家都不滿意吧。
季覺拿到這些殘肢斷骸還有空殼軀體,好歹還能回收再利用之下,大不了去培養一批孽變毒做炸彈。
可謝嵐一個渦系,要那么多靈質有什么卵用?
他連個靈質籠都沒有。
“嘖……”
謝嵐不由得搖頭,估算到時間所剩無幾,只能嘆了口氣:“算了,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協議草草約定之后,兩人也不再互相戒備,一群活尸蜂擁而上就開始爭分奪秒收拾現場。
等謝嵐派出一具腫脹活尸張口把最后一塊殘肢吞下去之后,季覺腰間的靈質籠里也幾乎爆滿,骷髏的眼眸猩紅。
解離術分解的矩陣讓機械降神終于吃了個飽。
這嫻熟的靈質操作和雁過拔毛一般的搜刮手段,委實令謝嵐大開眼界,倘若不是兩人分屬兩系,彼此資源需求都不算重合的話,搞不好這會兒心里已經開始嘀咕‘此子斷不可留’了。
其樂融融的搜刮才剛剛結束,走廊中圍攏過來的患者們就驚恐的一哄而散,不敢再停留。再然后,腳步聲如暴雨一樣,匆匆而至。
一個又一個神情僵硬的醫師從陰影之中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是神情猙獰的錢主任,縫合線崩裂,血色緩緩流出,笑容再也不見。
“怎么回事兒?”
漆黑的眼瞳掃視著在場所有的人,落在辦公室的慘烈狀況之上:“發生了什么?怎么又鬧出這么大的事故來?!”
“不知道。”
季覺搖頭,仔細思考,得出結論:“可能是違規使用電器吧?或許是微波爐炸了?”
錢主任忽然靠近了。
毫無征兆的,近在咫尺。
一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季覺,手里提起半截殘缺的顱骨:“他剛剛不是還在你那邊么?”
“是啊。”
季覺點頭,“我出門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錢主任你要為我作證啊。
結果,我剛查完房回去就看到辦公室里很珍貴的私人物品沒有了,這才趕過來想要問個明白……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誰能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呢?”
說著,季覺彎下腰,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一件賜福造物撿起來,裝進了口袋里。自無數冰冷的眼瞳凝視之中,長吁短嘆著,神情遺憾。
再然后,錢主任回頭,看向謝嵐:
“你呢?”
“我是來幫忙的。”
謝嵐無辜一笑,“相親相愛,友善一家嘛。醫院是個大家庭,同事出了事情,怎么能袖手旁觀呢?
可惜,大家傷勢都太重了,沒有能幸存下來,太遺憾了。”
“是這樣么?”錢主任問。
“就是這樣沒錯。”
兩人齊刷刷的點頭,毫不猶豫。
緊接著,便有咀嚼的聲音響起,如此清脆,在地上的碎骨和血肉,好像被看不見的大口吞食了一般,盡數消失不見。
緊接著,伴隨著空氣中殘靈的哀嚎,原本破損的墻壁,居然迅速收縮,合攏。
就像是看不見的龐然大物在緩慢愈合一樣。
“互相有愛是好事兒,要好好保持,不要忘記本職工作。”
錢主任最后回頭,看向了兩人,忽然咧嘴一笑:“醫院接下來恐怕要繁忙一段時間了,你們要努力工作呀。”
一個又一個詭異僵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中。
走在最后的錢主任伸出手,最后拍了拍季覺的肩膀。
留下了經久不散的陰冷氣息。
自始至終,季覺微笑著,目送著他們遠去。
“放心吧,只要不在他們眼前動手,他們都不會在乎的。”
謝嵐說道:“這次惹出這么大陣仗來,恐怕也是因為工區遭到損壞吧?別被抓住馬腳,會被記過開除的。”
“我會注意的。”
季覺微笑著頷首:“下次有空和謝醫生一起交流經驗。”
“免了吧,我只是個搞研究的。”謝嵐搖頭,敬佩感慨:“能這么快就狠下辣手,真是可怕啊。”
“有嗎?”
季覺不解的看過來,“對待壞人,就應該重拳出擊,對吧?你是壞人嗎?”
“我不是。”謝嵐斷然搖頭。
“真巧啊,我也不是。”
季覺笑了來了,擺手道別:“我是路過的正義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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