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樓梯時，云初只感覺到一股微妙的熟悉感。

這股感覺來的沒頭沒尾，她肯定自己沒來過這種地方，她的五感在修煉中都強大許多，至少可以保證自己的夜視能力，而現在，越往下走，云初越覺得這里構造有些問題，一點微光都不留的樓梯，甚至連方向也辨別不了，只能隨著腳步的感覺，當視覺被剝奪，其他感覺就會更加靈敏。

就像她可以察覺到身后輕輕的呼吸聲，還有摸索著牽她小手指的寬大手掌，周胤不事農耕，平時也習慣用咒法戰斗，手掌甚至比她的還要滑嫩，云初有些無奈，她捏了捏那根主動纏上來的手指，問怎么了。

“你在緊張，”周胤說的理所當然，“怕黑嗎？”

問出口時，周胤就知道答案，云初搖了搖頭，但是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現在搖頭周胤看不見，于是說了句不會，說罷又補充了一句。

“我曾經很多任務……都在晚上。”

不是勤奮也不是虐待，單純就是那些任務需要的東西都是在夜晚活動，于是她也跟著當夜貓子，雖然有些疲累，但是任務提交時的輕松感也是真實的，或許是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太過安靜，云初繼續說了下去。

“有一日，我在山頂看見了初生的太陽。”

她的聲音帶著笑意，于是周胤也問：“日出？”

會讓云初記憶深刻的日出，一定有著特殊的原因。

“嗯，因為我其實在那之前，就看到了一次日出。”

“但是那時候我忽然想，如果我跑得足夠快，我是否會在一座足夠遙遠的山頭再看一次日出？”

她那時候早就保存好了需要攜帶的提交任務的材料，心血來潮地想要追逐日出，于是她也就這么做，她是個劍修，不會刻意訓練速度，所以她拼盡全力奔跑，從白天再度踏入黑夜，然后她選了一座高度適宜的山，在回頭那一刻，日光忽然晃到了她的眼睛，光芒映照在她的臉上。

她感受著日光，像是在感受著自己的老朋友，畢竟，她們在剛剛其實見過。

“云初。”

身后的人忽然喊她，云初從回憶中清醒，然后就忽然感覺到耳垂被尖牙啃了一口。

“我很高興。”他說。

“你在和我分享你的過去。”

那些不只是斗爭之下的日常，那些他未曾窺視的過去，他從來就與云初沒有過去，只有未來，但是過去同時也是一種分享欲，他們不是分享欲旺盛的人，但是周胤還是會和云初說一些曾經的小事，還給她看自己要處理的事務，要批的奏折，和她講，自己最開始并不會人間的文字，直到現在，再也不會龍族的文字。

他喜歡云初那時候調侃他的樣子。

“所以某種意義上，你其實算個間歇性文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