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真真切切的、行之有效的……治國安民之策!
想到這些。
夏原吉自然也就無心再看書了。
努力無果之下,夏原吉心里有些凌亂地放棄了「溫習功課」的想法,把手里的書放回原處,長嘆了一口氣,干脆再次出屋舍去。
既是為了躲避聒噪的環境。
同時也是因為心中因為舊有認知秩序被打破的凌亂、忐忑;因為好奇于陛下所說的「經濟學」里的其他東西,好奇那個尚且未曾揭曉的答案……
「如今我看這些書,大有索然無味之感,這真的該是一個讀書人該有的想法嗎?」
「可陛下說的那些,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實打實地切中要點,有數據支撐、有變化曲線圖,有前后的因果關系,環環緊扣……最終指向的,便是整個大明,是大明的百姓。」
「今日說到最后,陛下口中那些完全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他那份從容與自信,仿佛對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樣子,實在令人在意,這其中,又還有多少玄機?」
「陛下固然真的親口說要給我正三品戶部右侍郎之職位,可他們有句話卻也說的對,滿朝堂的大人們,愿意眼睜睜看著我直接坐上這個位置嗎?」
「……」
懷著滿心的好奇、疑惑、忐忑、不安……夏原吉面色凝重地離開了房間,企圖尋一處僻靜之所,讓自己好好靜一靜。
而房間之內。
幾人見夏原吉好似有些煩躁的樣子,連書都看不進去了,當下一臉玩味地交換著目光,待夏原吉的腳步聲走遠,幾人這才相視一笑:
“呵,我就說,編不下去了吧?正三品、戶部右侍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的啦!就算下一回恩科拿了狀元、榜眼、探花的……朝廷也絕不可能直接給你這個位置不是?”
“這個夏維礎
“這是受多大打擊了?”
“以前可是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每日挑燈夜讀,雷打不動,一心只撲在功課上的,今日卻全變了。”
“別說溫習功課,話都亂說成那個樣子了,嘖嘖……”
“……”
幾人興致勃勃地一番議論,猜測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過他們從一開始就已經把正確答案排除掉了,自然是無論如何都抓瞎,也議論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終也只能對此事作罷,各自入睡安寢。
一夜無話。
翌日。
天剛剛開始亮,國子監的宿舍便已經蘇醒過來,學子們紛紛趕赴學堂早課讀書――寒窗苦讀,自然沒有一日不如此。
不多時。
身著白色校服的國子監學生便朝學堂魚貫而入。
準備早讀。
“嗯?咱們的正三品戶部右侍郎大人,不去奉天殿上早朝,怎的和咱們這些學子一起上學來了?”
“維矗閼饈且灰刮此矗俊
“左右也沒有什么禍事,不管昨日發生了什么,過去了便也過去了,你何必如此?”
“……”
在兄弟沒開上路虎的情況下,還是有人愿意關心一下兄弟過的苦不苦的,有人見夏原吉形容有些憔悴,關心地道。
無論是關心或者調侃,都讓夏原吉有些無奈。
心里也愈發忐忑起來:畢竟他也不確定,這所謂的「封正三品戶部右侍郎的圣旨」自己能不能收到。
調侃夠了,有人作罷道:“罷了,不提這些,還是先上早讀去吧,去晚了可要挨夫子數落了。”
卻在這時。
國子監內所有的官員、夫子……竟然全部急匆匆地朝著這邊聚集而來,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嚴肅和敬畏。
就連國子監祭酒(皇家學院校長)都來了!
這陣仗看得學堂內外的國子監學生都是一臉懵逼……
“嗯?這是什么情況?現在不過是早讀的時候,正式上第一堂課的時候還早呢!怎么今天夫子們全都來了?”
“肯定有事兒,事兒還不小。”
“……”
學生們忍不住好奇議論起來,卻是剛剛開始說話,便立刻被夫子打斷了:“都安靜!多余的話,一句都別講了!”
對于學生來說,老師的話當然是金科玉律。
學堂內外頓時肅然安靜下來。
安靜的氣氛之中,夏原吉也是感覺到了什么,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呼吸都有些忘了。
而和他一道來上早讀的幾名舍友。
則是帶著「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是……」的猶疑目光,看看夏原吉又看看彼此,也同樣格外緊張。
這種大陣仗,他們自然難免聯想到夏原吉昨天說的那些,沒被他們當真過的話……
不過這時候,他們也不敢發聲。
只能屏住呼吸,死死盯著大門口的方向。
不多時。
便見門口出現一個須發皆白,頭戴烏紗官帽,身著錦雞補子緋袍的身影。
縱然此間眾人都不認識對方。
可他們都是立志要考取功名之人,自然不會不知道,官袍上打著錦雞補子――這是正二品官員的服制!
而他的手里還高舉著一卷明黃色的織物。
旁人不認識此人。
但身具官職的國子監祭酒、司業卻是認識對方,領頭的國子監祭酒當下目光一凜,面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上前一步打招呼道:“傅大人?下官只匆忙之間得到消息,說是宮里有人來,陛下有旨意送到國子監,卻不想此次負責傳旨的竟是傅大人?有失遠迎,傅大人恕罪。”
不錯,來傳旨的正是如今的戶部尚書,傅友文!
作為校長的國子監祭酒雖然身具官職,但因為國子監性質特殊,是大明最高學府,培養人才之地,平常國子監內的官員也不大參與到政治當中,除去大朝會,一般是不上早朝的。
也是因此。
昨日錦衣衛雖故意在朝堂官員之中散播消息。
但卻沒把消息放到這國子監來,畢竟沒這必要。
是以。
國子監之內,倒是反而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傅友文手里拿著圣旨,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應聲道:“這圣旨傳得匆忙,這也怪不得你。”
國子監祭酒不解蹙眉道:“只是傅大人這會兒按理來說不是當在奉天殿呢?怎的到國子監傳旨來了?”
傅友文簡意賅道:“罷朝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