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傒走了。山河社稷圖緩緩落在地上。野仲和游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姓高的是個傻子?”“不像。”“那他為什么把圖給我們?”“讓我們修圖。”“我們修好了,還能還給他?”“當然不能,修好了就把人放了。”“不但放了,改個啟動方式,回頭就用畫把高傒裝進去。”“真是個好辦法!”“可高傒有那么笨么?會不會是個圈套?”“屁個圈套!我們已經被他困住了,就算把人放出來,也還是在天罡陣里。”“唔……”野仲和游光雙雙托著下巴,坐在地上沉思起來。向晚晴看得大急:“喂,管他怎么想的,先把人放出來再說啊!”“丫頭說得有點道理。”野仲說。向晚晴說:“那就快救人啊,把大師兄救出來,大師兄最了解天都秘寶和機關,一定知道捆仙繩的咒語,到時候我們一起合力,說不定能把這大陣破了。”“丫頭說得很有道理。”游光說。可兩個人還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向晚晴急道:“那你們還等什么?”“畫在他那邊,我過不去。”野仲指了指游光,他們兩個中間隔著一重紫色光幕。向晚晴看向游光。游光指了指野仲:“筆在他那里,我畫不了。”向晚晴又看向野仲。野仲手里多了一撮毛,銀白色的,不知用什么綁在一起,后面接了一根樹枝做筆桿。向晚晴也無語了。三個人安靜地坐在紫霄天罡陣里,一籌莫展。……高傒并不擔心野仲和游光會把山河社稷圖里的列乘風和歐陽霜等人給放出來,因為放出來也跑不掉。他對紫霄天罡大陣有充分的自信,唯一擔心的就是野仲和游光的合體,二八連臂,橫斷天地,這兩個遠古巫人讓他略有些忌憚。所以他利用法陣把他們兩個分開,只要不能合體,天罡大陣足以把他們困死。至于列乘風之流,他根本沒放在眼里,何況另外兩個小屁孩。他要的是歐陽霜。雖說有了肩吾,不需要魔孚也能控制封印的妖魔,但反過來,他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去制衡肩吾。高傒現在有點后悔,若是早點把瑤池那個女人控制在手里就好了。如果肩吾失控,反過來與他為敵,那么最后的依仗,就只有萬仙劍陣了。唯有萬仙劍氣能斬肩吾。可偏偏萬仙劍陣的樞機密鑰掌握在云陽子手里。一想起云陽子,高傒心里就像堵了一塊石頭。過去他低估了云陽子,以為聯合另外幾大姓,以域外魔氣動蕩為由,要求他留在萬仙陣中,自己下界就可以掌控局勢。但現在看來,云陽子早已留下了足夠的后手,甚至今天的局面,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高手對弈,布局深遠。姜子豐就是云陽子給姜氏一脈埋的一個大雷。用一個廢柴冒充天才,幾乎把姜氏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要不是高傒另有所謀,親自下界,他還不知道姜子豐是個廢物,等到將來臨近換屆時再發現,那就一切都晚了。別看另外幾大姓現在支持他們,一旦姜氏出丑,他們還不在背后偷著樂?李沐塵也是個雷,而且已經提前引爆了。高傒敢斷定,這也是云陽子布下的棋子。高明啊!這個雷本來需要云陽子自己來排的,可現在,他在萬仙陣中出不來,這個燙手的山芋就扔給了高傒。這么看來,借域外魔氣動蕩為由,把云陽子留在萬仙陣中,這件事又何嘗不是在云陽子的算計之中?“哼!任你謀算再深,你也料不到我有封魔書在手。而你或許也忘了,封神書原本就是我姜氏的東西,除了萬仙陣中八姓共掌,我姜氏手里還有副本!”高傒已經想好了,如果歐陽霜順利產下魔孚,就按照原計劃,用歐陽霜這個魔母控制魔孚,再用魔孚控制玄冰之下封印的妖魔大軍。若是歐陽霜這里出了問題,就只能借肩吾之力,但那樣的話,就要防著肩吾反水,必須提前把萬仙陣的控制權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一路穿過紫霄宮,來到后方的冰原。這是天都的另一處禁地。和封印肩吾的荒涼禁域不同,這里繁花似錦,云蒸霞蔚,偶有仙禽飛起,好一派仙家氣象。高傒踏著云霞前行,前方云霧中露出八座山峰。仔細看去,卻不是山峰,而是八座宮殿的屋頂,放著琉璃彩光。屋頂上蹲著許多異獸,見高傒來,一個個扭轉奇怪的腦袋,瞪著碩大的眼睛盯著他,充滿了警惕。高傒單手結印,在身前畫了幾下,口中喃喃念咒,虛空中便出現一個發光的符印。宮殿屋頂的那些異獸看見這符印,便收斂了目中警惕的兇光,轉回頭去,蹲在屋脊上,猶如石化。高傒從云端落下,飄身落到八座宮殿中央的空地上。從這里可以看見整個宮殿群的全貌。每一座重點都是方形,八座相連,形成一個八角形,猶如八卦。這就是八神宮——上古八姓祭祀先祖的地方——八姓宗祠——也是八姓的神宮根基所在。之所以八姓傳承不斷,每一代都有修行天才出現,直到今天,依然能掌控天下,就是因為八姓神宮在這里。封神書封印了萬物神宮,卻獨留下了八姓根基。高傒也不知道這是八姓祖先爭取來的,還是天道的遺漏。他朝著正南方的那座紅色宮殿走去。紅色代表火,那里就是炎帝神宮。而姜氏一脈,正是炎帝神農后裔。站在那扇巨大的朱紅色的大門前,高傒也不免有些緊張。他整理了一下儀容,將手掌放在大門上。一股烈火燃起。高傒感到自己整個人都燒了起來。他沒有動,他知道,這是在驗證他的炎帝血脈,唯有通過了驗證,大門才會打開。也就是說,這道門,非神農后裔,是進不去的。過了沒多久,火熄滅了。大門無聲地打開。一條紅色的燃著火焰的長長的地毯出現在眼前。高傒跨過門檻,踩在紅毯上,一步一步地小心的前進,不敢有絲毫的輕佻或傲慢。兩旁有許多雕像,栩栩如生。紅毯的盡頭,是炎帝的王座。高傒先在炎帝像前,恭恭敬敬地跪下來,行叩拜之禮。然后起身,往左邊走。在王座左邊不遠處,有一尊比炎帝小了許多,但比其它雕像要大一些的像,坐在一張椅子上。雕像中的老者,須發皆白,面上溝壑縱橫,眉宇間還有一股疲態,看著一點也不像仙人。高傒對著他跪下來,一邊叩拜,一邊口呼:“八世孫傒,拜見太公!叩請太公顯圣!”說完,將打神鞭取出,橫置身前,咬破手指,一滴血滴在鞭上。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