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不久,京中就下了一場大雪,白茫茫的雪色之中,慶安伯府外懸掛的紅色燈籠格外招眼。
伯府門前貼著喜字,沾了雪的紅綢高懸,門前的鞭炮碎屑昭顯著府中喜慶,可是從府里陸陸續續出來的賓客卻都是滿臉晦氣。
今日慶安伯府嫁女,遍邀京中權貴。
可誰能想到前腳剛將新娘子歡歡喜喜送出閣,后腳新娘子的婆家戶部侍郎府孫家就被抄了。
伯府,裕安齋。
一身湖藍比甲的謝老夫人神色陰沉。
岑媽媽站在一旁小聲道:“府中賓客都已經送走了,豫老王妃和城郡王妃也好生安撫了,可是孫家那邊的事鬧得實在太大。”
“那定遠侯裴覦親自領著皇城司的人上門,孫家上下全被抓了,二小姐雖然新嫁卻也被牽連了進去,伯爺已經去處理了,可是外面還是生了謠。”
謝老夫人胸口起伏,抓著桌上茶盞就朝前砸了過去。
“沈氏,你干的好事!”
沈霜月被砸的肩頭晃了下,黛眉蹙起。
身為伯府長媳,小姑子出事她自然也是擔憂,但是孫家的事與她有何關系?
這婚事不是她相看的,孫家貪污也不是她唆使的,就連謝玉嬌出嫁的日子也不是她定的,如此被遷怒簡直是無妄之災。
“母親,孫家貪污早有跡象,兒媳之前就與您說過他們并非良配……”
“閉嘴!”
謝老夫人怒斥:“你既然知道孫家不好,為什么不攔著嬌嬌?”
沈霜月聞語塞。
她沒攔嗎?
謝孫兩家剛開始議親時,她就已經和他們說過,那孫家不是良配,孫家長子品行如何先且不說,孫父位居戶部要職,家無恒產,其妻女親眷卻出手格外闊綽。
朝中陛下、太后爭權已久,下面皇子又都長成,戶部是人人都盯著的肥肉。
跟孫家聯姻不僅會被拉入朝爭漩渦之中,萬一孫家稍有錯漏,伯府也會被其牽連。
那孫家的事沒被查出前她總不能大張旗鼓說人家貪污,便只能幾次勸謝老夫人他們替謝玉嬌另尋良配,可他們半句不聽。
謝家人說她嫉妒謝玉嬌婚事,想要壞伯府好事。
謝玉嬌更生怕被人搶了她嫁入孫家的機會,不顧婚事未定就與孫家長子私會往來。
沈霜月想要開口辯解,可對上老夫人滿是怒火的眼,那分辨的話咽了回去。
當年她聲名狼藉入府,老夫人處處憎惡,謝家覺得她居心叵測,無論她做的再好落在他們眼里都是十惡不赦。
沈霜月有些冷淡地垂了眼:“兒媳知錯,只是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該想辦法將妹妹帶回來……”
“裝模作樣!”
門前素錦盤花簾子被掀開,早已出嫁的謝家長女謝玉茵甩著帕子走了進來:“你會希望嬌嬌好?我看你巴不得我們謝家倒霉。”
沈霜月皺眉:“阿茵,我也是謝家人,怎會盼著謝家不好……”
“你算什么謝家人!”
謝玉茵滿是不屑打斷了她:“當初你爬了我哥的床,氣死了婉儀嫂嫂,要不是她死前苦苦哀求讓我哥保你,憑你也有資格入我們伯府?”
“我哥不過念著沈家和你姐姐才容了你,你還真以為你這賤人模樣能入了他的眼?可別臟了我們謝家!”
謝玉茵說話時目光落在沈霜月身上,忍不住對著那張臉流出幾分嫉恨。
明明已經嫁人四年,可沈氏容貌依舊美的驚人,肌若賽雪,面似芙蓉,一頭高聳烏發濃密似上好綢緞,眼眸清冷卻瀲滟勾人。
不同于時下女子奉行的纖細柔弱,沈氏身姿曼妙豐腴,頰邊瑩潤,那纖纖細腰被鼓囊囊的胸前襯得不盈一握,本是尋常的衣裙裹在她身上也盡顯玲瓏曲線。
而且她是真的很白。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謝玉茵依舊被她那一身雪白皮肉晃花了眼。
明明是跪在那里受罰,細嫩玉白的臉上依舊靡艷的像極了勾人的妖精。
下賤胚子!
半點沒有伯府主母的端淑。
謝玉茵捂著帕子就撲到謝老夫人身旁:“母親,你可要替我做主,那孫家被抓了,徐家也遷怒了我,婆母說嬌嬌要是真下了獄他們就要休了我。”
“他們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