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梢一挑,抬手推門,碰撞的門扉發出“咯吱”一聲輕響。
螣一頓,瞬間斂去了暴怒的情緒,換上委屈的神色,轉頭卻撞進了白滄似笑非笑的琥珀眸子里,他的表情驀的耷拉下來,抓起水壺猛地灌了一口。
冰冷的水珠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滑落,又將水壺砰的磕在竹桌上。
白滄施施然上前,指尖從桌上的水漬劃過,玩味道:“有這么生氣?”
他要不提這個也就算了,一提起這個,螣墨綠的眼瞳中就滿是戾氣,蛇鱗在頸側若隱若現:“你所謂的‘聯手’,就是這么個聯手法?”
話落,他又譏誚一笑:“一個墮落獸人,竟還做起善人來了。”
白滄半點不氣,反倒輕笑出聲,身后的銀發隨著低笑輕輕顫動。
他緋紅的唇勾起,尾音卻撩起危險的弧度:“善人?”
螣眸子微瞇,眼底暗沉如淵:“你什么意思?”
白滄冷笑一聲:“這一次的部落交易大會,是有人設局,引我這個墮落獸人自投羅網,阿楹不愿我涉險,便只能親自前往。”
“逆雖脾氣古怪,但他是我們中唯一的九星極境。”
“有他相助,阿楹會更安全些。而且……阿楹如今懷了幼崽,這個幼崽可能是我們任何人的,卻不可能是他的。”
“這……也算是阿楹對他的一種安撫吧。”
螣眉頭倒豎:“那憑什么我不能去?你就這么信任清瀾?!”
他咬牙切齒,周身戾氣翻涌:“白滄,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他害的阿楹親自解契,墜入泥流,險些出事!”
白滄抬眼,眸光驟寒,與螣針鋒相對:“自是不能忘。”
話落,他齒間泄出一聲冷笑,沉聲道:“但你也應該清楚,如今他既是阿楹的獸夫,你要執意為難于他,只會讓阿楹在中間難做!”
螣渾身暴戾的氣息驟然凝固,猙獰的怒意僵在臉上。
白滄琥珀色的眸子冷沉掃過螣:“此行兇險,你性子太烈,反倒容易壞事。更何況,你的獸形能馱人嗎?你是想讓阿楹吃更多的苦?”
螣啞口無,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所有暴戾的氣息在胸腔里翻涌,隨之被強行咽下。
他閉了閉眼,復又睜開,嗓音沙啞:“所以,鶩真被抓了?”
白滄神色冷峻,眸色森寒:“桑芥聯合北山諸多部落,本就是沖著我來的,因恐懼墮落獸人,他們自然什么都干得出來。”
“但如今的阿楹你也知道,她不會眼睜睜看著鶩出事。”
螣眸子微動,若有所思:“那你讓清瀾隨行,真的只是讓他照顧阿楹?”
白滄掀了掀眼皮,淡淡道:“這只是一個極小的原因。”
螣眉峰微擰,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白滄指節輕叩竹桌,眸色漸深:“逆的確實力強大,但他體內還蟄伏著一個極不穩定的落蘅,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我們都不在怎么辦?”
說到這里,白滄敲擊竹桌的聲音驀然一滯,聲音更沉:“清瀾心思縝密,又七竅玲瓏,最不易被外物蠱惑……”
白滄眼底倏然掠過一絲陰翳。
顯然,當初不夜侯的一出算計,至今令他骨鯁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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