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胤禛直到深夜才從書房回來,一進屋,就見弘暉靠著衣柜坐在地上,似睡非睡,腦袋一晃一晃,猛地醒來,抬眼見到阿瑪,立刻慌亂地起身站好,但這一串下意識的動作后,又困得閉上了眼。
胤禛上前抱起兒子,小人兒就軟綿綿地伏在他肩頭,毓溪從里屋出來,見這光景,說道:“他等你回來問話,我勸了的,就是不去睡,勸多了還哭,說阿瑪要他等著。”
“念佟呢?”
“睡去了,你也不看看什么時辰。”
胤禛愛憐地輕輕拍哄兒子,得意又驕傲地說:“這小子怎么那么聽我的話?”
毓溪嗔道:“信守承諾自然好,可他也看人下菜碟呀,知道我不會揍他,就成日氣我,而你呢,一定會揍他,你兒子多尖吶。”
胤禛說:“明日上午得閑,我陪陪兒子,好些日子沒和他親近了。”
毓溪嫌棄地問:“那我呢,就不陪我?”
胤禛趕緊伸手摟過媳婦兒,毓溪則怕他摔了兒子,兩口子一起將孩子送回他自己的屋里,等弘暉睡安穩了才回來。
洗漱的功夫,提起西苑,小阿哥的賜名尚未下來,弘暉、弘昐的名諱皆是皇爺爺欽定的,但這回小阿哥,該會和其他皇子皇孫一樣,先由欽天監和內務府擬定,再由圣上挑選。
“快則四五日,再慢十天半個月也有了,不著急。”
“就怕他額娘惦記,我自然是不急的。”
說著話,胤禛終于在美人榻上躺下,累得直揉腦袋,說沒胃口,宵夜要一碗雞蛋羹就好。
毓溪吩咐下去,便來為丈夫揉一揉穴道舒緩疲憊,一面說道:“明早先好好睡一覺,之后去西苑看看小阿哥,那時候弘暉也下學了,你再和兒子說說話。”
胤禛笑道:“你倒是替我安排周到,就不興我躺上半天?”
毓溪說:“那也得貝勒爺您躺得住啊,誰能比您更有精神頭。”
胤禛說:“老八在家躺了那么些天,他可真沉得住氣,他本是和我一樣,愛忙碌操心的人。”
毓溪坐下,正經道:“興許八阿哥想明白了呢,你們兄弟之間,各有各的本事,若要比個長短,怕是幾年十幾年也比不明白。既然如此,何不先悠著些,別仗著年輕糟踐身子,養穩當了細水長流,豈不更好?”
胤禛嗔道:“說我呢?”
毓溪溫柔地說:“是真心話,不保重身子,你就不怕將來為他人做嫁衣?”
胤禛摸了摸毓溪的手,說道:“好好聽媳婦兒的話,才能有奔頭,我聽你的,趁著皇阿瑪回宮前,我也歇歇才是,明兒我在家歇一日,也好讓你安心。”
毓溪這才心滿意足,伸手揉一揉丈夫的臉頰,笑道:“大的小的都聽話,我怎能不安心。”
隔天,胤禛所謂的好好睡一覺,不過是比平日晚起了一個時辰,在毓溪的授意下,到西苑用了早膳,看看小兒子,再和李氏說了會兒話,待她歇下,就往園子里來,觀察弘暉念書。
如今的課,要比從前多半個時辰,小家伙倒也坐得住,更不是那扭扭捏捏不大方的孩子,哪怕答不上來的話,也和先生哈哈一笑,很是招人喜歡。
胤禛不知不覺就跟著兒子聽完一堂課,與先生見禮后,翻書將弘暉學過的文章詩詞要他背來聽,即便是好些天沒再溫習過的,這孩子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叫胤禛很高興。
牽著兒子的手,從園子里回來,遇上有賓客到,爺倆躲在窗外看毓溪會客,弘暉輕聲對阿瑪說:“額娘每日都忙,忙得不理我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