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念佟回到家中,弘暉早早在中門下等候,乍然見到額娘和姐姐,還有些委屈生氣,抱著小手不來靠近,可姐姐稍哄一哄,他就高興了,蹦蹦跳跳跟著姐姐去吃阿奶給他們的點心。
毓溪獨自回到房中,青蓮來伺候福晉換衣裳拆頭面,卻見毓溪氣色很不好,擔心是被秋雨撲著了,想要宣太醫來看看。
毓溪道:“娘娘賜下的點心,給顧先生送一盒去,請他今日不必登門為四阿哥講課,我與四阿哥有些家務事要處置。”
青蓮應下,而毓溪又吩咐:“一會兒把弘暉和念佟都送去西苑,你和側福晉一起看著,幾時我派人來接了,你們再過來。我怕胤禛氣不順,聽不得孩子吵鬧,而他們一見阿瑪就纏著不放。”
“福晉,出什么事了?”
“呵……”毓溪無奈地苦笑,“事情大到,都不算事了。”
是日傍晚,胤禛散值歸來,聽說顧先生不來,還以為是顧八代自己遇到什么麻煩,得知是毓溪的意思,立時停下去往書房的腳步,徑直回正院來。
孩子們已去了西苑玩耍,院子里靜悄悄的,進門見毓溪正撥算盤,炕桌上鋪滿了賬本,胤禛眉頭一緊,問道:“怎么了,家里的賬出錯了?”
毓溪才發現丈夫回來了,起身要來伺候他,奈何兩腿發麻,動彈不得。
“仔細崴著,你坐著緩一緩,自有下人伺候我。”
“你去更衣洗手,好了就過來,我有要緊事與你說。”
“什么……好,我就過來。”
換衣裳的功夫,胤禛忽然想起毓溪今日進宮赴約太子妃,如此心事重重,更是為他推掉了顧先生的課,必然是東宮出了大事。
可他不明白,太子能有什么大事,是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
再進門,毓溪已收起了賬本,胤禛在炕桌對面坐下,神情凝重地問:“太子怎么了?”
毓溪還是要胤禛先喝口茶,生怕他一時氣急了上火,正如太子妃擔心皇阿瑪氣出好歹一樣,她也心疼自己的丈夫。
“到底怎么了?”
“太子挪用了內務府辦壽宴的銀兩,可能是貸給了哪一戶皇商,索額圖的兒子招惹來的事,現下內務府催太子把錢還回去,可那一頭太子又拿不回來。”
胤禛眉頭緊蹙:“多少銀子?”
毓溪道:“太子妃所知不多,只聽得是菜蔬肉禽采買這一宗,往年我隨額娘經手女眷家宴,單這一宗,便要幾萬兩銀子,眼下這可是國宴,幾十萬兩銀子也不為過。”
胤禛已然怒火沖天,但不忍沖著毓溪來,又問:“銀子拿不回來,宴席是不是就供不上了?”
毓溪說:“你知道的,內務府與皇商們結款向來拖拖拉拉,宴席所需之物不會被耽誤,但這么大一宗買賣,早幾年人家就盼著了,之后若結不了,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年,早晚會鬧出來,鬧到皇阿瑪跟前,鬧得天下皆知。”
胤禛惱怒地問:“太子妃尋你商量,是問你借錢?”
毓溪道:“銀子我是有的,可外人怎么敢想咱們能有呢,而太子妃眼下只怕一件事,怕皇阿瑪知道了,急火攻心傷了龍體,至于太子如何收場,她或許還在乎,但力不從心,管不了了。”
胤禛冷聲道:“這么大的事,我竟是沒聽說半分動靜。”
毓溪道:“只怪內務府里挪用銀款之事多得管不過來,乃至太子這一遭,在他們眼里,興許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