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長發在發威時,陳默卻彎下腰,伸手在桶里攪了攪,再把手拿出來對著太陽照了照后,轉向沙景春說道:“沙鎮長,你現在就給縣環保局打電話,讓他們派檢測人員過來,就說青山村村民井水疑似污染,我在這兒等著看檢測結果。”
“另外,再讓水利站的人帶兩套打井設備過來,今天就算師傅來不了,也先給劉嬸家的井做個初步排查。”
“到底是井沒打好,還是水被污染了,我們用事實說話。”
沙景春愣了一下,趕緊掏出手機說道:“好,我現在就打。”
熊長發徹底慌了,伸手攔沙景春說道:“沙鎮長,這點小事兒,哪用麻煩縣里,我找村里的老師傅過來看看。”
“小事?”
陳默冷著臉沖著熊長發問道:“老百姓喝著帶水垢的黃水,孩子喝了拉肚子,在你眼里是小事?”
“你塞給劉嬸幾百塊錢,再用工作威脅她閉嘴,這也是小事?”
陳默的聲音越說越洪亮,院門口已經圍了幾個路過的村民,都探頭探腦地往里面看。
熊長發想趕村民們離開,抬了抬手,卻被陳默嚴厲的目光,嚇得放下了手。
劉嬸這又抹起了眼淚,一邊哭,一邊說:“陳縣長,俺說實話。”
“俺家的井是去年剛打的,之前水一直清得很。”
“自從礦山那邊開始往山坳里倒廢料,沒兩月,井水就開始渾了。”
劉嬸還想繼續說時,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原本探頭探腦的村民被人猛地推搡著,有老人摔倒地上,有小孩被踩得大哭。
院子門口頓時亂成了窩粥,劉嬸眼里滿是驚恐,下意識往沙景春身后藏著。
陳默見狀,急忙來到了院門口,見兩個穿花襯衫的男人擠了進來,一個領口敞著,露出脖子上青黑文身的叫大牛,一個擼著袖子,胳膊上“忍”字刺青格外扎眼的叫大強。
兩人是鄰村出了名的混子,年前才剛從監獄刑滿釋放,是青山村的護林隊員,平時沒人敢招惹。
這兩人不認識陳默,大牛沖著人群吼道:“這是咋了?圍著這么多人,欺負我們村長呢。”
大強假裝扶老人起來,卻在老人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少看少問,不然待會兒碰著啥,可沒人替你擔著。”
老人被扶起來后,嚇得趕緊往人群后縮。
熊長發沒想到大牛和大強來得這么及時,頓時氣焰更囂張了。
“大牛,這是縣上來的陳縣長,非要揪著劉嬸家那口井不放,說要找環保局檢測,你說這點家事,用得著驚動縣里嗎?”
叫大牛的男人立刻明白了意思,他沖到陳默面前直接問道:“陳縣長是吧?我跟你說,我們青山村的事,就得按我村的規矩來。”
“村長找老師傅看,那肯定比縣里人靠譜。你要是非要折騰,萬一待會兒檢測不出問題,耽誤了大家干活,這責任誰擔啊?”
陳默沒理大牛,轉頭對沙景春說:“沙鎮長,電話繼續打,不光要環保局和水利站,再跟縣公安局說一聲,青山村有人涉嫌威脅村民、妨礙公務,讓他們派民警過來一趟。”
這話一出,大牛的臉瞬間沉了,大強也站了起來,兩人一左一右擋在熊長發身前,大強指著陳默說道:“陳縣長,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我們哥倆剛從里面出來,沒什么可怕的。”
“你非要查,說不定哪天你走夜路,就不小心摔一跤,或者你開車被撞了,這都說不準。”
劉嬸的臉都嚇白了,去扯陳默的衣角,想讓他趕緊走。
沙景春不當工具人了,擋在了陳默面前,沖著大牛和大強說道:“大牛,大強,有話好好說,別胡來。”
“好好說?”熊長發突然扯開嗓子,指著劉嬸罵道:“劉菊花,你剛才胡說八道?現在怎么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