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沙景春和兩名技術工作人員在井下尋找被困的礦工時,井上,葉鑫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向陳默講述著井下的情況。
“陳縣長,我和趙書記下到井下時,被困的人員疏通了不少上來了,可還是死了九名礦工,尸體還在井下。”
“趙書記,他,他是為了救我,才被礦石砸中了腦袋,我,我就是罪人,我是罪人。”
葉鑫金說著說著,就號啕大哭起來。
等消息的家屬們,一聽井下只有尸體,沒有活人時,又哭成了一片。
而這個時候,熊長發在親自壓車,他們的貨車用厚帆布蓋得嚴嚴實實,可每過一道坑洼,帆布下就傳來沉悶的碰撞聲,十多具礦工的遺體,像被丟棄的廢鐵,在車廂里晃來晃去。
外地來的臨時工、家里沒什么親戚鬧事的老礦工,此刻都成了趙志國和葉鑫金眼里必須消失的麻煩,全在這些尸體之中。
貨車在一道被雜草掩蓋的土坡前停下,熊長發先跳下車,從后備箱摸出一把銹跡斑斑的柴刀,劈砍著擋路的荊棘。
熊長發蹲下身扒開半人高的茅草,一道黑黢黢的井口赫然露出來。
這就是葉鑫金說的盲井,十年前偷偷挖的通道,直通山腹深處,井口邊緣還留著當年挖礦時的鑿痕,被常年的落葉和腐土蓋得幾乎看不見。
“動作要快,先把帆布掀開,輕點。”
熊長發壓低聲音地指揮著,兩個手下哆哆嗦嗦地拉開帆布繩,其中一個人嚇得手里的工具都掉在地上。
“廢物。”熊長發踹了他一腳吼道:“現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讓你們弄斷兩根柱子,你們他媽的弄斷那么多根干什么?”
“把整口井弄塌了,你們就該去填命。”
“你們別磨蹭,他媽的,快干活,今天這事辦砸了,你們都得去陪這些死人。”
熊長發說話間,已經扛起一具較瘦的尸體,一咬牙,丟了下去。
跟著熊長發來的幾個護林隊員,壯著膽,去背尸體了。
熊長發又說道:“一個個來,別擠著,掉下去的時候看準點,別卡在井壁上。”
這時,有人想把尸體捆上繩子慢慢放下去,被熊長發喝道:“費那功夫干嘛?這井深著呢,摔到底誰還能找著?”
“快點,要是山下有人來了,我們都得完。”
十多具尸體,就這樣被一個個扔進了盲井。
最后一具扔下去時,熊長發特意探頭往井里看了一眼,漆黑的井洞里什么也看不見,只有風吹過井口時發出的“嗚嗚”聲,像極了那些礦工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