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同樣是滿臉的希冀,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出來。
看著念一變得復雜的神色,虞幼寧又冷笑了一聲,“這還只是能來到這里的人。還有更多的人,他們已經爬不起來,孩子還在嗷嗷待哺,家里的活計也要有人做,他們想來這里跪著求你,都有心無力,只能一個人在家里苦苦支撐。”
“有的人,因為家里沒了身強力壯的男人,被人肆無忌憚的欺負,若不是被發現的早,骨頭渣都被吃干抹凈了。”
“你就是這樣救世人于水火的嗎?”
“不!”
“你根本就不是在救他們!是你!將他們推進了水火之中,是你將他們推入了深淵!你是在害他們!”
虞幼寧的每一句話都說的鏗鏘有力,像是一記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了念一的頭上。
念一緩緩轉頭,終于愿意正式跪在面前的這些人。
他才剛看過去,就和這些人對視了。
只是安靜了片刻,這些人就全都跪好,開始不停地給念一磕頭。
不僅磕頭,他們還在懇求。
懇求念一讓他們的兒子或者父親回家,懇求念一給他們一條活路。
聽著他們的話,念一的臉色一點點的蒼白了下來。
他以為他是為了他們好。
他以為他可以給他們更好更公平更安穩的生活。
但在他們的眼中,好像根本不是這樣的!
他們不僅不感激不感動不想這樣過,甚至還恐懼和畏懼。
念一的臉色一點點的白了下來。
他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這樣!
明明他是出于好心!
難道他們寧愿在世俗里掙扎求生,都不愿意過安穩的生活嗎?
楚淮序等人,這時走了過來。
看著臉色蒼白的念一,楚淮序緩緩開口。
“這世上,的確有不少人信仰宗教。不論是信佛還是信道,他們都是希望能得到保佑,能讓他們過上想過的生活,得到想要的東西。而不是從此青燈古佛。”
“我知道你覺得世間不公,官員以權謀私,寺廟偷雞摸狗,世人得隴望蜀,可大千世界,蕓蕓眾生,本就各不相同。”
“我們可以心中有正義,遇見不平事出手解決,卻不能一概而論,讓所有的人都出家為僧,讓所有人都吃齋念佛。”
“你身后的寺廟里,坐著那么多的和尚,他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坐在這里嗎?他們真的是一心向佛嗎?你讓所有的人都出家,真的就能解決一切的問題嗎?”
“度化世人本就是一件漫長而又艱難的事情,你的師父,你師父的師父,你師父的師父的師父,他們肯定也都在做同樣的事情。代代相傳,永不退縮,而不是像你這樣,一勞永逸,治標不治本。”
楚淮序每說一句,念一的身體都會輕輕晃動一下。
若說虞幼寧之前做的一切是當頭棒喝,那楚淮序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質問他的靈魂。
念一最后狼狽的坐在了地上。
他垂著頭,神情落寞,整個人像是經受到了重大的打擊,再也站不起來了。
虞幼寧也不嫌臟,就這么坐在了念一的身邊。
“念一,我知道你并不壞,你只是希望世人更好,但是卻用錯了方法,我們不會怪你的,他們也不會怪你的。只要你把人都放回去。一切都還來得及。”
念一沒說話,只是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個葫蘆。
“這便是母蠱。”
虞幼寧趕忙接過葫蘆,拿著就往寺廟里面跑。
翟鶴明立即跟上,神情無比的激動。
知道翟鶴明著急,虞幼寧直接就跑到了承義侯邊上,將葫蘆打開,放出了里面的母蠱。
母蠱趴在承義侯的光頭上,身子微微動了動。
下一刻,就見承義侯的耳朵里,竟然鉆出了一只小一些的蠱蟲,它快速的爬到了母蠱的身邊,被母蠱吞入腹中。
虞幼寧將母蠱收起來,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的看著承義侯。
能不好成救回這些人,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在虞幼寧和翟鶴明的期盼中,承義侯停下了敲木魚的動作,也不再轉動念珠,緩緩睜開了眼睛。
“父親?”
翟鶴明緩緩開口,聲音極輕。
就像是生怕語氣重一點,就會嚇到承義侯一樣。
承義侯還沒說話,眼圈就先紅了。
“明兒!”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翟鶴明再也忍不住,眼淚洶涌而出。
“明兒別哭!”承義侯連忙安慰,“為父沒事兒了!”
他說著,看向了虞幼寧,表情極為認真。
“多謝小神醫救命!”
虞幼寧笑了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侯爺,我給你把把脈,看看你的身體如何。”
承義侯立即伸出了手,有些緊張的看著虞幼寧給他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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