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柏果感受到了蘇無際身上的氣勢，微笑著說道：“僅僅是憑借一個眼神，就能讓周邊的溫度下降好幾度。你看，我肯定沒認錯。”

“你好像對我非常了解。”蘇無際瞇了瞇眼睛，并未否認自己的身份。

蘇家早已搬離了首都，已經低調生活了那么多年，這個劉柏果居然還能那么快就判斷出來蘇無際的真實身份，甚至還很精準地喊出了“未來家主”這個稱呼。

這讓蘇無際不禁想起了宋知漁之前的分析——那次兩大江湖門派主動上門挑釁事件，真實目的就是為了試探整個蘇家！

“總有一些自大的人忘了要去讀歷史。我總是認為自己習慣于以史為鑒，可偏偏還是栽在了這上面。”劉柏果說道，“遺忘，會給人帶來懲罰的。”

這話語里頗有自嘲的意味。

蘇無際說道：“我并沒有在和你聊哲學。”

劉柏果說道：“我聊的也不是哲學，而是事實和大勢。”

遺忘了蘇家，導致他被捕，這是事實，更是不可逆的大勢。

蘇無際搖了搖頭：“你們在針對蘇家？”

劉柏果看了看身邊這青年，很認真地說道：“起碼，我是不敢的。”

這家伙是個聰明人，話語明顯有所保留。

“聊點有用的吧。”蘇無際問道：“是誰讓你干的？”

劉柏果沉默了一下，說道：“知遇之恩，無以為報。”

“這就是不愿意說的意思了？”蘇無際搖頭冷笑了一聲：“雇傭殺手襲擊夏鴻震，這也是你背后的靠山做的吧？”

劉柏果搖了搖頭：“不是，也不可能。”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這條線都調查到劉柏果這種級別了，他的背后所站的究竟是誰，應該很容易找出來才是。

可偏偏所有線索到劉柏果這兒就全斷了。

對方明顯極為謹慎，并且做的相當隱蔽，甚至還提前通知劉柏果出逃，棄車保帥。

劉柏果看向了蘇無際：“你會背叛一個救了你好幾次的人嗎？”

蘇無際直接否認：“壞人不會救我，他們救我，必定是別有所圖。”

劉柏果搖頭笑道：“起碼，在我的視角上，他不是壞人，他拯救了我的人生，把我從泥沼之中拉了出來。”

此時被抓，劉柏果表面上看不出來半點沮喪和不甘，反而挺坦然的，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會有這么一天。

但這種坦然，絕對不是蘇無際和岳冰凌這種執行抓捕任務的人員愿意看到的。

嫌疑人越是慌張，越是失措，才越好對付。

蘇無際搖了搖頭：“其實，你本來可以直接否認你的背后沒有任何人，但你偏偏承認了這個人的存在。”

劉柏果似乎說出了心里話：“如果換做是調查局的其他人來審查我，我不會說，但現在面對的是蘇家的未來家主，我還有什么好隱瞞的呢？”

“我不認為我有讓你畏懼的理由。”蘇無際說道：“在你眼中，蘇家，是什么樣的？”

劉柏果說道：“是傳說。”

蘇無際又問道：“那我呢？”

劉柏果笑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很高的評價了。

岳冰凌在一旁開口說道：“進了調查局的審訊室，什么都能讓你吐出來。”

劉柏果的眼睛里，有著一抹認命了的釋然笑意：“岳小姐，你們覺得，我真的有機會被帶進調查局嗎？”

蘇無際說道：“現在，這間機場貴賓廳被嚴密防守，周圍兩公里以內，所有有可能潛伏狙擊手的地方，都已經被調查局清理過了，要不，你來提醒提醒我，敵人如果要滅口，該從哪里入手呢？”

“我也不清楚。”劉柏果說道，“但我了解他，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來救我，如果實在救不成，他才會用那種最極端的方式來了卻一切。”

“他越是愿意為你付出代價，就說明你越是值錢。”蘇無際微笑著說道，“我現在也覺得越發有意思了，我就在這兒，等著他們來。”

“可能他們已經來過了。”劉柏果意有所指地說道：“這次的南麗，真的很熱鬧。”

隨后，他搖了搖頭：“我想去衛生間。”

“我帶你去。”

蘇無際示意兩名調查局特工先把衛生間仔細排查一下，確保里面沒有任何問題之后，才帶劉柏果進去。

劉柏果笑道：“不用那么緊張，即便是出問題，也不可能在這里的。”

蘇無際看著他解決完了問題，提好了褲子，才說道：“我不喜歡看到坦然赴死的人，尤其是這種事兒發生在一個貪官污吏的身上。”

劉柏果說道：“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算是那種干實事的貪官。”

蘇無際：“你今天的表現，一點都不像個貪得無厭的家伙。”

“貪官不貪官的，哪能看得出來。”劉柏果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本來……其實是想當個好官的。”

而這時候，他忽然連續咳嗽了好幾聲，身形也明顯晃了一下。

蘇無際立刻伸手摸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額頭滾燙。

“你發燒了？”蘇無際的眉頭微皺。

“應該是吧。”劉柏果說道，“被你們俘虜的時候還好好的，但這會兒感覺有些虛弱了。”

蘇無際和三名調查局特工一起，立刻把劉柏果帶回了貴賓廳的座椅旁。

他瞇了瞇眼，總覺得不對勁。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劉柏果的虛弱感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他的呼吸已經變得非常粗重，眼皮似乎也變得沉了許多，不像之前有聊天的興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