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半邊嘴唇明明沒動,可她聽見的低語卻分明是皇后的聲音。
這要是換個人在這里,早就被嚇得快要魂飛魄散了,但慈姑卻似乎并不意外,望著皇后溫聲道:
“陛下帶著隋婕妤一起審問了今夜所有在鳳儀宮當值的宮人,最后查出是您的貼身宮女司行被邪祟附身,進殿暗害了娘娘您。”
寢殿內沉默了片刻,緊接著皇后的聲音又幽幽響起:
“就沒別的了?”
慈姑低頭道,“奴婢方才問過那些宮人,她們異口同聲,都說只是如此而已。”
異口同聲?
容皇后的左眼微沉,眼神晦澀不清。
手臂處傳來溫熱的觸感,她垂下了眼眸,瞧見慈姑正在認真地給她擦身。
她看了一會兒,忽而問道:
“慈姑,你覺得本宮現在的樣子可怕嗎?”
在旁人眼里,她最器重的親信是司箴和司行,鳳儀宮內的大小事宜也都是由她們負責。
但在容氏心里,這世上若是真有一人永遠不會背叛她,那就一定是跟著她從小長大的慈姑。
慈姑頓住了一瞬,抬起頭看著皇后面目全非的臉。
“奴婢不害怕。”
慈姑輕輕搖頭,神色仍然溫潤平和,“不管娘娘變成什么樣子,奴婢眼里的娘娘都是最好的。”
“為何?”
“因為奴婢看到的不是娘娘的臉。”
慈姑揚起唇角,笑得柔和,“奴婢看到的從來都是娘娘的心。”
“您有著一顆神圣不凡的菩薩心。”
“只有擁有這般心腸的人才配得上正宮皇后的高貴,有資格母儀天下。”
皇后的半邊臉上浮現出笑意,正如慈姑所,高貴又端莊。
但她的聲音卻森冷如鬼魅,“讓人繼續盯著陛下,還有那個隋婕妤。”
“是,奴婢明白。”
慈姑恭敬地應著,又想到什么,“娘娘,司行姑娘該如何處置?”
君長玨識破了司行被附身之事后,只是出手清理了司行身上的邪祟,并未命人把司行帶走。
眼下司行被關在她自己的房內,神智還有些不清醒。
皇后淡漠道,“她的神智受到太多影響,已經無法徹底清醒,今后都會一直癡傻下去。鳳儀宮不養閑人,讓人把她送出宮吧。”
……
次日,君長玨和隋憐一起用過早膳,白釉進來稟報道:
“陛下,娘娘,派去監視鳳儀宮的人傳回消息,皇后娘娘命人把司行姑娘送出了宮,安置在了容氏位于京郊的莊子里。”
聞,隋憐面露意外。
司行昨夜出的事,今日就被送出宮了?
若說皇后絕情吧,她得知是司行被附身后將她傷成這樣,卻沒有處死司行,而只是把司行送出宮安置,說起來倒像是寬宏大度的仁慈之舉。
但要說皇后寬容大度,她這送人又送得太快。
“隋愛妃,你怎么看?”君長玨看著隋憐,輕聲問道。
隋憐猶豫了片刻,還是實話實說道:
“嬪妾覺得皇后娘娘只是不想讓司行姑娘再留在她身邊。”
君長玨眉頭輕挑,覺得她這話說的很有趣。
“那愛妃覺得,皇后為何不想再看見司行?”
隋憐想了想,終究還是說得委婉:
“皇后娘娘被傷成這副樣子,縱使她理智上知道司行姑娘被附身后沒有自身意識,這事其實怨不得司行姑娘,心里也還是介懷的吧。”
君長玨望著她,眼眸里泛著幽深的光,“愛妃覺得只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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