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憐別過了頭,并沒有扶著墨漪的手,自己踏上了轎子。
墨漪微垂著頭站在原地,悄無聲息地收回了手。
轎上的隋憐又朝他多看了一眼。
他那低頭的姿態,從青灰衣物中露出的一截白玉般的纖長脖頸,都透著深深的恭敬意味。
可她心底那一抹怪異難的感覺,卻不知為何變得愈來愈重。
到了鳳儀宮門前,白蕖掀開了轎簾,“娘娘,陛下已經到了,他在正殿等您。”
隋憐下了轎子正要朝前走去,忽而瞥見那道青灰色的身影跟在她身后。
她頓住片刻,回頭問,“你怎么也跟來了?”
墨漪低著頭恭順地答道,“奴才是皎嬪娘娘的貼身內侍,自然是要跟著娘娘的。”
隋憐又蹙了下眉。
白蕖湊到她耳邊道,“娘娘,就讓這小子跟著吧。他身上有應劫咒,離您越是近便越能對您起到護身的作用,這也正是陛下派他來您身邊的原因。”
聞,隋憐的眸光微沉。
所以君長玨破天荒的把這個美貌內侍送到她身邊,當真是要讓墨漪替她擋災的了?
在她心中而,讓一個無辜的人用性命為她擋災,這是極其殘忍的事。
她本還想求助君長玨,看看他有沒有辦法解開墨漪身上的詛咒。
但現在看來,君長玨和她的想法并不一樣。
為了她,他竟能把別人的命給她。
這是因為在帝王眼中,普通人的命本就賤若草芥;
是因為她對他的價值足夠大,大到能讓他以人命為代價也要確保她無恙,還是因為……
還是因為什么?
她想要他因為什么?又想要他怎么做?
是從何時起,她居然對他生出這么多的妄念來了?
隋憐的心緒亂如麻,她看著墨漪,眼眸里閃過許多情緒,最后只是淡淡道,“你既要跟著,便不能做出不合禮數之事丟了清寧宮的臉。”
墨漪點頭,“奴才定不會辱沒了皎嬪娘娘。”
他表現得越是恭敬順從,隋憐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但此時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她定下心神轉過了頭,朝著鳳儀宮的正殿走去。
一名年輕的宮女候在宮門處,瞧見她便躬身道:
“奴婢慈姑見過皎嬪娘娘,請娘娘隨奴婢來。”
雖說隋憐并非是皇后邀請來的,但既然陛下要她來,皇后身為鳳儀宮之主派出宮人來接待,也是合情合理的舉止。
隋憐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宮女。
此女的容貌十分普通,連清秀都算不上,唯有寡淡的眉眼間透出一股樸素溫和的沉靜來,倒是有些不尋常。
“以前怎么沒在皇后娘娘宮里見過你?”
隋憐一邊跟著慈姑往殿內走,一邊笑意盈盈地低聲問她。
慈姑溫順地答道,“奴婢雖是皇后娘娘從國公府帶進宮里的陪嫁婢女,但因奴婢除了會調制些給娘娘養身子的草藥外便沒有別的本事,性子又孤僻木訥了些,娘娘便并未對奴婢委以重任,只是讓奴婢負責宮里的草藥之事。”
隋憐眸光微動,“可本宮卻不覺得你的性子木訥,你接待本宮時舉止得宜,一看便知是有分寸知情重的妙人。方才你與本宮說的這番話,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連半個字都沒有,很有些能會道的意思。”
慈姑笑了笑,“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的都是能人,與她們相比,奴婢屬實算不得什么。”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