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怎么回來了?”
瞧見跌跌撞撞步伐紊亂的老爺子,不管是沈玉京這群沈家兒女,還是沈千重都有點吃驚。
昨天夜里得知沈萬山身死之后,他還特地詢問過沈玉徽老爺子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他也在擔心老爺子歲數大了,知道沈家連續出了這么兩件大事,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當得知老爺子被家人安排去了承德避暑去了,沈千重這才放心。
可現在過來的他剛剛給昔日的大哥敬完茶,就瞧見老爺子從車上下來……
這顯然是從什么渠道得知了兒子身死了!
哎,想想玉京受賄那么多,萬山又被氣死,不知道老爺子會如何的沈千重心情也沉重了幾分。
“咋辦啊咋辦啊,爺爺肯定會生氣的!”
“不,爺爺傷心啊,咱爹走了,玉京還出那么大事情,現在怎么辦啊?”
“我們怎么面對爺爺啊?”
周圍的沈家人一時間全都亂了陣腳,一個個早已驚慌失措起來,各個如臨大敵。
就連沈玉徽也在第一時間滿頭大汗,嘴角都嚇得有些發顫了。
“都沉住氣!”
情急時刻,沈千重猛地吼了一聲,忽然把沈玉徽的胳膊抓住,提醒道:“玉徽,別慌!”
說完這話,他邁步迎過去,跑下臺階。
“爹!”
沈千重畢竟早年前被過繼給老爺子沈鶴霖當兒子,兩人有過幾年的父子情分,雖然后來沈萬山身體好了之后,對方就此冷落過自己。
他不仁,但沈千重不能不義。
尤其能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給自己一口飯吃,沈千重無論何時都惦記著這份恩情。
叫他一聲爹,也是應該的。
“千重!”
沈鶴霖的步子忽的一顫,硬生生停在沈千重面前。
他望著這個被自己始亂終棄的“兒子”,一時間老淚縱橫,不知道是不是報應使然。
這一聲呼喚之后,肺腑里早已是感慨萬千,千萬語也不知道如何訴說,只是喊了一句之后,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看向稀稀拉拉驚慌跑出來的沈家人。
“大哥在里頭!他在!”沈千重嘆了口氣,看著這個在五月初還裹著薄襖子的白發老人,目光柔和,眼里只有感激,而沒有記恨,終究還是決定硬著頭皮承認沈萬山逝去的事實。
他穿著件洗得發灰的舊棉襖,領口磨得露了棉絮,腳上的布鞋還沾著泥點子。
這是沈萬山的父親,沈玉徽的祖父,沈家最后一位"老革命"。
“爺爺!”
沈玉徽沈玉川沈玉云等人散在兩人四周,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汽車邊的沈玉青和沈玉桂也被大姐沈玉梅等人攙扶了起來。
“對不起大姐,我忍受不住,爹我想看最后一眼,我想爺爺也想看他最后一眼……”沈玉青哭著說。
沈玉梅原本已經紅了的眼睛,此刻又紅了數分,她擁著妹妹,搖頭道:“沒事,沒事,知道就知道了吧,應該的,見爹最后一次,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