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過青袍男子的手段，讓陸夜心神處在持續的動蕩中。

根本無法平靜。

域外戰場三年的經歷，讓他的認知和視野早已變得不同。

可是和今日的經歷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不。

完全沒有可比的地方。

故而，當聽到青袍男子的話，陸夜下意識問道：“連你也未曾踏足大道最高處？”

青袍男子想了想，道：“還差一些。”

旋即，他看出陸夜心神激蕩，道：“大道有多高，并不重要。諸天浩瀚，大道高遠，又與你何干？”

他伸出一指，輕輕巧了一下陸夜眉心之地。

“記住，縱使道無止境，可路在自己腳下！”

轟！

直似驚雷轟擊心頭，驅散陰霾。

陸夜猛然清醒，心神頓時沉靜下來，旋即驚出一身冷汗。

大道修行，好高騖遠是大忌。

而更恐怖的是，見識到越多，不見得越好。

青袍男子之前顯露的那種種手段，實則已無形中嚴重影響到陸夜的道心。

當一生都活在黑暗中的人看到光明，卻無力抓住光明時，才是最絕望痛苦的事情。

而在修為弱小時，偶然間窺見大道最高處的一線風景卻無法抵達時，那種落差，又該何等之大？

陸夜之前渾然不知道，自己的道心已遭受影響。

直至青袍男子說出那番話，才讓他猛地驚醒。

一如被當頭棒喝，幡然醒悟，徹底驅散心神中的動蕩和陰霾。

“道無止境，但，路在腳下……”

陸夜喃喃。

旋即，他朝青袍男子作揖道：“前輩一語驚醒夢中人，晚輩感激不盡！”

之前，青袍男子在掂量了陸夜的大道根基有幾斤幾兩后，辭間已換了對陸夜的稱謂，改稱“小友”。

而此刻，陸夜則以“前輩”取代了“閣下”這個稱謂。

一切，皆因為看法和心態變了。

不過，陸夜不知道的是，眼前僅僅只是青袍男子的一縷意志力量罷了。

青袍男子剛才所施展的手段，也僅僅只局限在第六詭夜禁區的周虛規則之內！

這些，青袍男子都沒說。

也沒必要。

“談什么感激，是你心境不俗，不曾種下魔障，才能這么快清醒。”

青袍男子道，“于我而，無非是一次微不足道的點撥罷了。”

他仰頭望向天穹深處，“以后若有機會，你我興許還有再見之時。”

青袍男子打算離開了。

陸夜道：“前輩臨走前，能否把名諱告訴晚輩？”

“并非隱瞞，而是我的名諱，你記不住的。”

青袍男子眼神古怪，“你只需記住，我只是一介劍修，僅僅如此。”

道本無名，遁于無形，強名之曰“道”。

而青袍男子的姓名，一如不可名狀的“道”，不可明之。

“記不住？”

陸夜不解，“世上還有這種事？”

他確信，青袍男子無需在這種小事上撒謊。

可卻無法想象，怎會連名字都像禁忌，讓人無法記住。

青袍男子離開了。

一個邁步，便消失不見。

不曾留下任何痕跡。

同一時間，在那相隔無垠時空的諸天萬界之上。

那一縷屬于青袍男子的意志力量，返回其本尊。

剎那間，青袍男子本尊就了解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