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他們未必懂,她們說的我也不了解。”
“我還是想經過系統的學習,搞清楚我這發酵的原理,再結合現有的經驗,改良出更適合我們的肥料。”
付航心里空落落的。
“之后呢,大學畢業之后呢?”
喬雨眠甚至沒經過思考。
“畢業之后當然繼續投身到肥料的研發里。”
“現在我們使用的化肥都是進口,沒有化肥農藥,產量就低,大家就要餓死。”
“化肥不僅貴,供給也少。”
“我們現在等于被別人捏著命脈,人家想斷我們的糧,就能斷了我們的糧。”
“我們怎么可能永遠受制于人!”
喬雨眠聲音越來越激昂,付航卻低下了頭。
他被喬雨眠說得羞愧得恨不得鉆進土里給蔬菜們做底肥。
當初他放棄城里安逸的國企工作,毅然決然回鄉建設,就是因為知道祖輩受苦,他想為家鄉做點什么。
現在真的有了為百姓做實事的人,他卻想留她在身邊,想禁錮她,讓她只屬于他一人。
真正的愛是成全,是放手,是努力與她并肩至巔峰。
而不是折斷她的翅膀,讓她困于現在。
付航抿了抿唇。
“雨眠,我自愧不如。”
“你說得對,‘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我們不應該為這一點點的成功而驕傲自滿。”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付航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
“等我有時間幫你找一些書,你閑暇的時候可以看一看!”
喬雨眠點頭。
“謝謝你,付航!”
兩個人正說著話,遠處有人喊喬雨眠。
“喬技術員,你婆婆讓我來找你,說你小姑子來了,讓你回去一趟。”
聽到這話,喬雨眠跟付航齊齊變了臉色。
“陸懷玉來干什么,你們不是都斷親了么?”
喬雨眠思索半晌喃喃道。
“我們告喬雪薇的案子即將開庭,也許是喬雪薇讓她來當說客。”
“或者……她知道喬雪薇那基地蓋不成了,想來打探什么秘密。”
付航跟著喬雨眠一起走。
“我跟你一起去。”
“如果你婆婆求你幫忙,你一定不好拒絕。”
“我是興隆山大隊的大隊長,這溫室大棚技術雖然是你提出的,但也是我做主,誰也沒資格泄露出去。”
喬雨眠想到村里的流,還是拒絕了付航。
“不用了,怎么說也是他們陸家自己的事,我都說不上話,更別說你了。”
“再說了,我公婆既然能跟她斷親,就不會那么愚昧地讓我把技術傳授給她。”
“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如果我不回來,你記得在日頭落下之前把塑料布蓋上,要不然夜里溫度保證不了。”
付航點頭,然后目送喬雨眠離開。
基地離陸家挺遠,喬雨眠騎了自行車卻也很快。
陸家大門開著,一家人都站在院子里。
陸懷玉肚子高高聳起,把衣服撐得老高。
哪怕肚子已經這么大了,她人卻沒有胖,而是比在陸家當姑娘的時候還要瘦弱。
除了一個大肚子,衣服穿在身上直晃蕩,活像是早些年鬧了饑荒的人。
陸母早已經紅了眼,陸老太太也半躺在藤椅上不說話,甚至沒有睜開眼睛。
陸懷野雙手捧著肚子,滿臉凄然。
“媽,你真的不認我了么?”
“我雖然嫁出去了,但我還是姓陸,身上流著你們的血,我現在回家,連家門都不讓我進么?”
陸父背著手,斜著眼睛看陸懷玉。
“你只是曾經姓陸,現在你姓夏。”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已經登報跟你斷絕關系,還找了人把報紙送到了玉石溝,相信你已經看見了。”
陸懷野撲到陸老太太身邊。
“奶娘,你平日里最疼我的,現在都不愿意睜開眼睛看看我么?”
任憑陸懷玉如何搖晃她,她都不說話,不睜眼。
喬雨眠不想面對這樣的場面,可還是推著自行車走了進去。
她把自行車放在靠墻的位置,跟家里人打了招呼。
“爸、媽、奶奶,我回來了。”
陸懷玉倒是乖巧,轉頭也跟她打了招呼。
“嫂子,你回來了。”
“我不在家,爸媽和爺爺奶奶多虧了你照顧,你辛苦了。”
只是跟陸懷玉對視這一眼,喬雨眠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因為她從陸懷玉的語氣里,聽不到一絲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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