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似云來
正午時分,這西湖雅座已是賓客盈門。
因為今天是開業的好日子,所以午市時這里也開放了樓上的兩層,用以接待貴賓。
按說呢,那些拿著賀禮前來的城中顯貴們,此時早就該在樓上的雅間兒里坐好了,有很多都已經喝高了。
但,偏偏有一位,就是姍姍來遲。
誰啊?自是那知府盧大人咯。
他今天就是奔著擺官威、找茬兒來的嘛,所以他故意要等到酒樓那開業典禮結束了許久才來。
那個年頭,像酒樓這種生意,開張當天放完鞭炮之后,老板本人是得站在門口迎會兒客的,這個規矩孫亦諧自然也懂。
但他也不會站太久,最多就站半個時辰不到,等到把那些來送禮的大人物們都迎上了樓,他便也要跟上去應酬了。
盧文呢,便是算準了這點……我今兒特意晚半個時辰再來,等我來到你這西湖雅座門口時,你孫亦諧要是沒有
貴客似云來
“跟您商量個事兒啊。”孫亦諧一邊說著,一邊已走到云釋離桌前。
就在他準備開口提要求的時候,云釋離卻是搶先道:“想讓我挪個地兒,把這房間讓給知府大人?”
“嚯~您還真是神機妙算啊。”孫亦諧道。
這能是算的嗎?云釋離又不是修道的,他是個特務啊……顯然是靠“聽”的。
剛才孫亦諧下樓之前,就在這間屋里跟云釋離聊天,忽然聽見有人在外面喊了聲“知府大人到”,孫亦諧一扭頭就開窗跳下去了,此后他跟盧文說的每句話,云釋離都用耳功遠程聽著呢,能不知道嗎?
“哎,我說,我這兒吃了一半,你讓我走,不講究了吧?”云釋離接道。
“哈!”孫亦諧干笑一聲,“云大人,您剛不是還說,咱是朋友嘛。”
“是啊。”云釋離道,“我交你這個朋友。”
“你讓朋友我給你準備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酒菜,朋友我都搞定了,而且也沒管你要錢吧?”孫亦諧又道。
“嗯。”云釋離點點頭,拿起酒杯又喝了口。
“那朋友現在有點兒事兒讓你幫忙,你挪一下怎么了?”孫亦諧道。
“呵……”云釋離笑了,他也沒回孫亦諧這個問題,而是歪過身子,抬頭沖門口那幾人道,“門外那位是盧大人吧?你過來一下。”
“放肆!”他話音未落,盧大人身旁的一名隨侍就怒喝出聲,“你算個什么東西?膽敢對我家老爺呼來喝去的?”
這位的嗓門兒可是真大,此前那句“知府大人到”就是他負責喊的,眼下他這么一喝,那聲音整條走廊都傳遍了,于是就有很多其他雅間兒里的客人聽到后也開門出來查看出了什么事兒。
“哎~不要大呼小叫的。”倒是那盧文,依然保持著冷靜,并擺手制止了那名隨侍。
盧大人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他雖不認得云釋離,但他看對方那談氣度,便知對方絕非等閑。
“本官正是杭州知府盧文。”一息過后,盧文便沖屋里的云釋離道,“卻不知閣下是哪位?在何處高就啊?”
他說這話時,仍是一臉傲色、負手而立,并沒有施禮作揖,因為他判斷對方就算是個官兒,也不會是什么太大的官兒——大官兒他基本都認識,真沒有姓云的。
云釋離也理解對方這心態,故笑了笑,回道:“在下云釋離,‘高就’談不上,區區錦衣衛的一個百戶爾。”
他說出自己全名的時候,盧文就已經反應過來他是誰了,所以當他說到錦衣衛那個“錦”字時,盧大人已是一個前沖滑跪,滑著就到了他的面前。
“下官盧文,叩見云大人!”盧大人這二話沒說就給磕了一個。
其實他剛才推理得沒錯,“百戶”真不是什么大官兒,換個別的錦衣衛百戶來,盧文或許也不會那么害怕,但云釋離不一樣,官銜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他可是皇上親封的朝廷四大高手之一,御賜飛魚服繡春刀,出門在外那也是“便宜行事”,這種人的實權和官職是兩回事。
“呵……”云釋離看著盧文那后腦勺,只是冷笑,“也怨我啊……我是怕給亦諧添麻煩,才特意換了便服前來的,誰知會有那么一出呢。”他又看向孫亦諧,“亦諧你也是,你就直說‘云釋離在里面吃飯’不就完了嗎?你看給人盧大人嚇成啥樣了。”
“滾!你少拱火!”孫亦諧這種拱火專家,豈會聽不出他這話外之音,“你來的時候自己跟我說,讓我不要把你在這兒的消息聲張出去,現在怪我沒說?呸!剛才你少說兩句,直接換個房間,能有眼前這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