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偶遇
“高硬馬戲團?”保羅修士面露狐疑地看著手上的傳單,口中也用疑問的語氣這么念叨了一句。
接著,他就轉過頭去,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幫神戒會兄弟,后者自也都是聳肩攤手,一臉的不置可否。
“這位修士老爺,您沒聽過我們的名號也并不奇怪,我們這馬戲團也是剛成立不久,還沒演過幾場呢。”保羅的對面,則是擺出一副獻媚嘴臉的老馮。
這一幕,發生在下午時分,此時“馬戲團”的車隊已經駐扎在了斯勒尼克摩爾多瓦鎮的旁邊,所以神戒會的人馬很快便望風而來了。
“哦……”保羅沉吟了一聲,“那你們聽說過我們神戒會嗎?”
“噢!那當然聽過了。”老馮依然滿臉堆笑地回道,“像貴會這樣有著高尚且響亮名聲的組織,我們隔著好幾個城鎮都能聽到有人頌揚!”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盡管那幫神戒會的家伙也都清楚老馮這話是赤裸裸的奉承和謊,但人家都講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們總不可能跳起來反駁一句“你胡說!我們明明是一幫欺男霸女的壞蛋!”是吧?
“嗯……您過獎了。”保羅表面上的客氣還是要有的,但他的下一句,就馬上圖窮匕見了,“那既然您聽說過我們,應該也知道咱們這兒的規矩……”
“是是是!早就給各位準備好了!”老馮都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殷勤地接上這句,然后便回過頭去高聲招呼了一嗓子。
而他喊完后不到半分鐘,就有倆小丑抬著一個大箱子過來了。
嘭——
當孫亦諧和黃東來把那箱子放到地上的瞬間,箱體落地的動靜和其揚起的塵土,登時就讓保羅和他身后的那些“修士”們眼睛都放光了。
“這一箱,是咱們馬戲團上一場演出的全部收入,我們愿將其盡數‘奉獻’出來,支持貴會崇高的事業。”老馮說到這兒,又往前湊了一步,隨即一邊搓著雙手,一邊在保羅近前壓低了嗓門兒道,“另外……我個人還有一份小小的禮物送給修士您,希望您不吝笑納。”
說話間,老馮已從懷里悄悄掏出一個小錢袋,往保羅手里遞去。
可沒想到的是……
“哎~”保羅竟然把那袋錢給推了回來,并且義正詞嚴地朗聲道,“這可不行,我個人怎么能收你的禮物呢?一切的‘奉獻’都是歸于上帝的,如果你真想再為我們做點兒什么別的貢獻,那你哪怕只是到我們的教堂里來、用你的衣袖拂去神像上的一縷灰塵……我們也會十分感激。”
“呃……”老馮一看對方竟然是這反應,也愣了一下,但他畢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接道,“真是對不起,修士,我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們這些混跡于市井之人……或多或少都會沾染上一些壞習慣,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唐突。”
“嗯。”保羅點了點頭,好像對老馮這話挺滿意的,隨后他一邊不動聲色地打手勢示意身后的弟兄們把箱子抬走,一邊又對老馮道,“放心吧,希拉斯先生,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他瞥了眼那個沉甸甸的箱子,“看得出來,你是一個非常虔誠的人……只要貴馬戲團在本鎮逗留期間別‘惹麻煩’,我們神戒會自是非常歡迎你們的到來。”
就這樣,在保羅修士又和老馮互套了幾句場面話后,他便帶著手下們走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黃東來若有所思地念道:“看樣子這神戒會也并不簡單吶……”他頓了頓,“這要是換成當年的‘火蓮教’,那個小頭目別說拒收好處了……他不主動問你要一份兒就算客氣的。”
“莫非……他們真的是個高尚的組織?只不過是對外行事的手段太蠻橫了?”老馮接道。
“哈!”孫亦諧聞,當時就笑了,“高尚個雞毛!你以為他是不想收嗎?他那是不敢收罷了。”
孫哥說得很有把握,因為憑他縱橫魚市場多年的經驗,他只看保羅的眼神也能判斷出這貨內心絕對是想收的。
“沒錯。”黃東來也接道,“在‘不敢收’的基礎上,他再跟你說兩句顯得挺高尚的漂亮話,又不損失什么。”
“你們的意思是……”老馮想了想,再道,“他只是由于組織里的紀律很嚴,才拒絕了我的小賄賂。”
“對,所以我說這神戒會不簡單。”黃東來接道,“至少……他們的頭領還是有點東西的。”
…………
數小時后,“大衛酒館”。
這個酒館的名字并不是大衛起的,事實上這酒館就沒有名字,只不過大家都這么叫著。
大衛酒館的一樓有著一個破爛的柜臺和幾套更破爛的桌椅,柜臺后有扇門連著廚房,廚房里又有個小門可以通往儲存著酒和食物的地窖,然后二樓就是大衛一家居住的地方。
像這種規模的小酒館在當時來說非常常見,僅這個小鎮上,類似的店就有十多家;因為當時的歐洲人很多都不(直接)喝水,而是喝牛奶、葡萄酒或麥芽酒什么的,所以那時候在鄉鎮地區“酒館”和“餐館”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反正都是供應簡單的加工食物和酒水。
今夜,大衛酒館也照常營業著。
雖然老板大衛被神戒會的人帶走了,但他妻子朱妮婭和女兒貝絲依然得維持著酒館的生意,否則她們只會更加的入不敷出。
“嘿!朱妮婭,我聽說大衛已經被帶走三天了,你差不多也該想想以后怎么辦了吧?”一個常來的酒鬼用自以為幽默的口氣大聲跟老板娘開著這殘酷的玩笑,“要不然你以后就跟我吧?我會待貝絲像親生女兒一樣的……哈哈哈哈……”
和他一桌的幾個狐朋狗友在他說完后也一同哄笑起來。
而朱妮婭并沒理會他們,只是默默地收拾著旁邊的一張桌子。
因為大衛不在,朱妮婭又不想讓十幾歲的女兒出來應付這幫醉鬼,所以她把后廚的活兒都交給了女兒貝絲,而店內所有的接待和打掃工作全部都得由她來干……她早已累得連罵這些酒鬼幾句的時間和精力都沒有了。
“嗨!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過了片刻,那酒鬼見朱妮婭完全無視自己,突然就怒了,他一把抓住正從身邊路過的朱妮婭的胳膊,“你就是這么招待客人的嗎?”
雖然這位“酒鬼常客”平日里也沒少借著酒醉說些便宜話,但動手動腳的情況確實沒有過。
只是,正如他說的……大衛已經被帶走三天了;這店里沒了男人,剩下孤兒寡母的,有些人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再者,此刻這店里剛好就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所以他便更加肆無忌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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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偶遇
“放開我!”朱妮婭掙扎著,“你喝多了!”
“閉嘴!娘兒們,我想喝多少要你管嗎?”酒鬼不依不饒,但他確實喝多了,跟老板娘糾纏了幾下后,他自己就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摔了之后,他倒也沒覺得多疼,畢竟酒精有一定麻醉效果,但他的情緒卻是進一步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