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先將你的尸體保存到冰窖里,并在一段時間的準備后,開啟了儀式。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只差一點兒,你就要‘完全被血浸沒’,然后作為血族降臨于世了,可偏偏在這儀式接近尾聲之際,一名貝爾蒙多闖入了城堡,打斷了儀式,并將這城堡的力量封印了起來。
“我、你、瑪麗亞……就在那一天,一起被封入了‘另一個世界’……”
從這里開始,丹敘述時的神態和口氣就變得有些激動:“那個世界是這座城堡‘混沌力量’的源頭,是一個足以把人逼瘋的地方……
“在此后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里,由于儀式中斷時我們三個的記憶、或者說靈魂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破碎,所以我們三個都記不起彼此,只是各自在那個世界里游蕩著……
“瑪麗亞躲在風琴室里,似乎希望通過音樂聲喚來某個她已經不記得的人。
“你則徘徊于一個又一個的禮拜堂,在那里不斷祈禱著,并憑自己模糊的印象雕刻出了許多石像,以此換取內心的一絲平靜。
“至于我……多年后,我終究還是崩潰了、墮入了混沌之中;我靈魂深處最黑暗的一面開始具象化,并最終把我給分離了出來……
“而那個從長相到性格都像‘禿鷲’一樣的家伙,就是你所認識的雨果。”
丹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雨果是極為強大的存在,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被他封印了記憶,并丟回了這個世界,以一個人類的身份活了下來,且對過去的事毫不自知……而這,也已是將近十年前的事了。”
聽到這兒,安德烈那驚疑不定的臉上也閃過了什么:“等等……那南茜難道是……”
“你總算是意識到了嗎?‘阿格尼絲’這個名字的昵稱,不正是‘南茜’嗎?(agnes在中世紀英語中也被昵稱為
nan,后來演變成nancy)”丹接道,“雨果把瑪麗亞的記憶和靈魂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封在了管風琴里,另一部分則帶回這個世界,變成了南茜……
“南茜的情況和我們不一樣,當她回到這里時,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了……于是雨果就騙她,說儀式還能重啟,他可以幫她重獲青春,并重新與你在一起。
“那之后,雨果就利用南茜作為一種中轉的樞紐,將‘兩個世界’的力量通過她逐漸連接了起來。
“本來雨果的力量只能讓他自由穿梭于兩個世界,并利用鏡子中轉前往遙遠的地方,但經過這十年時光,兩個世界的連接越發緊密,這城堡里的混沌力量溢出得也越發嚴重,雨果能做的事也就變多了……
“當然,這些也有代價——南茜逐漸失去了理智和記憶,并被侵蝕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那種怪物般的模樣。
“然后就到了去年,雨果真的開始做‘儀式’的準備了,但他并不是要完成當年我開啟的那個儀式,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然而,他剛從附近的村莊抓了一些少女來實驗,就引起了這個時代的另一名貝爾蒙多的注意,也就是菲利伯特·貝爾蒙多。
“可惜那位年輕的獵魔人經驗尚淺,最終自己也落在了雨果的手里……而且他身上的‘貝爾蒙多之血’,剛好是雨果所需的材料之一。
“當年菲利伯特的祖先中斷的儀式,被雨果用其后代的血做了一次巧妙的置換,他用菲利伯特的身體,和你……安德烈那尚未被血浸沒的頭顱,組成了一個新的身體——一個虛假的血族,一個有瑕疵的實驗品。
“你的記憶也因此發生了錯亂,你既以為自己曾是獵魔人菲利伯特,又把萊蒙多家族在百年后的另一名后裔維納薩當成了昔日與自己私奔未果的瑪麗亞,你自行補全了記憶缺失的部分……認定那次失敗的私奔后瑪麗亞被科曼強娶,但其中的各種矛盾和細節又讓你也十分混亂。
“雨果告訴你的……所謂‘維納薩的記憶被干涉了’不過是緩兵之計,時候一到,當你作為實驗品的使命完成,你、維納薩、南茜……所有人都會被他吃干抹凈。”
安德烈聽到這里,頭疼得越發厲害,他單手扶住太陽穴,望著丹道:“你不會指望我對你的這個故事照單全收吧?前半部分姑且不論,后半部分雨果做了什么、乃至怎么想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就在剛才。”丹回道,“有一名游俠組織從東方請來的幫手,意外重啟了當年那個由我發動的儀式……兩個世界的界限因此出現了裂隙,我被封印的記憶,以及雨果的記憶……全都回來了。”
丹說著,便掏出了懷中的一張羊皮紙:“這張紙是雨果故意放在那兒讓那些獵魔人發現的,他想用這種非常明顯的暗示,讓我們幫他湊齊‘他的儀式’所需的五個祭品……這其中也包括了你,和我。
“而比起跟那些獵魔人解釋這些,先來找你無疑更加重要,一是因為越早獲得你的幫助我們才越有機會戰勝雨果,二也是因為……我的記憶,包括我此刻在做的事情,雨果很快也會知道,我得搶在他之前來跟你接觸。”
在丹講這幾句時,安德烈其實已經完全相信對方了,因為正如丹說的,“兩個世界的界限出現了裂痕”,所以安德烈的腦中此刻也涌入了一些碎片信息
但,由于他是一個“拼接出來的人”,涌進來的不止他自己的記憶,還有菲利伯特的,這導致他的腦中還是非常混亂。
“好……我明白了。”安德烈定了定神,“那么,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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