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及時托住了她的胳膊,并未讓她跪下去。
楊承看著這個孤身堅守五年基業的女子,眼中并無苛責,只有一片平靜。
“起來。”
他淡淡道,“既為奉天樓主,當有樓主的威儀,你可以回奉天樓了。”
姜梨愕然抬首,不解其意。
只見楊承袖袍拂動,兩道身影就無聲無息地浮現。
正是他的兩名血神衛。
姜梨心神激動。
楊承消失之前遭遇圍殺,這兩尊血神衛就出現過,實力是陽神頂尖級別的。
楊承語氣平淡道:“從今日起,你二人貼身護衛姜樓主。凡奉天樓內,有不聽號令者,有不敬樓主者,有暗通外敵者……
無論身份地位,無論修為高低——”
他頓了頓,周遭空氣似乎隨之凍結凝固。
“殺無赦。”
三字吐出,如神祇擲下法旨。
姜梨只覺心頭積壓的重擔轟然卸下,化作一股滾燙洪流直沖胸臆。
她猛地跪倒,這一次,楊承并未阻攔。
她以最虔誠的姿態頓首于地:“姜梨領命,必不負主人所托。”
荒界震動。
昔日太子楊承于天心島重現,輕描淡寫一拳鎮殺半步煉神大伏虎僧的消息,如同沉寂五載后陡然引爆的雷霆,轟然傳遍八方。各
域茶館酒肆,宗門禁地,無不在熱烈議論此事,空氣都仿佛變得灼熱起來。
奉天城一角。
街邊老茶鋪里霧氣繚繞,茶香混著市井的喧囂。
幾個布衣武者正壓低了聲音唾沫橫飛。
“聽說了嗎?那位殿下回來了。”
說話的中年漢子面色泛紅,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就在天心島,那靈犀宗的徐闊海,摩利支寺的大伏虎僧,都是跺腳山河抖的大人物啊。結果呢?殿下輕輕一拳,那大伏虎僧,‘噗’的一聲直接就沒了,連點灰都沒留下。”
“這實力,是通天了。”
旁邊一人咂嘴,眼中也透出敬仰的光芒,繼而又黯淡下去,“可惜啊,生不逢時。”
“是啊。”
第三人捧著粗陶茶碗,搖頭嘆息,“那位殿下的本事是沒得說,五年前就是妖孽,如今更沒法揣度了。
可如今的荒界,早就換了人間嘍。天授帝坐了龍庭四年,根基已穩,天下聚勢,那也不是吃素的。
還有那天上地下的各界勢力可都伸著手,那才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我們這些荒界土著,在他們眼里算個啥?殿下再強,恐也難逆這浩蕩大勢。”
“回不去了。”
有人低聲附和,帶著深深的無力感,“奉天城都改姓‘楊’了,只是此‘楊’非彼‘楊’。物是人非,殿下孤身歸來,又如何能力挽狂瀾?”
他們唏噓感嘆,沉浸在對大勢已去的認定中,渾然未覺方才被他們論及的“孤身歸來”之人,正平靜地自他們茶攤旁走過。
楊承身著尋常青衫,步履從容,行走在這奉天城的街道上。
五年過去,這座曾見證他年少氣盛的帝都,早已被楊秀打上了深刻的烙印。
新的城防工事,新的衙署門庭,新的年號旗幟在風中獵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