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感覺后背已被冷汗濕透,但他知道話已出口,再無退路,只能硬著頭皮分析下去。
“陛下明鑒!諸位大人細想,霍淵能在睿王眼皮底下蟄伏多年,最終一舉奪權,其隱忍和布局能力可見一斑!”
他越說思路越清晰,恐懼也越深。
“建州一戰,他能陣斬巴特爾,擊潰斷后蠻軍精銳!要知道巴特爾乃骨力心腹悍將,統領的必是其親信死士。青州軍主力尚在圍剿建州殘余,霍淵哪來如此精銳的部隊,能在野外追擊戰中將其‘幾近全滅’?這絕非青州軍疲敝之師所能為!除非……”
江濤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指向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結論。
“除非霍淵麾下,一直隱藏著一支不為朝廷所知的軍隊!這支力量,才是他真正抗衡蠻族收復建州的依仗!”
“骨力倉皇北遁,或許并非因為‘勾結’,而是實實在在受到了威脅,不得不退!”
“嘶——”
殿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江濤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間刺破了“勾結論”那層看似合理的薄紗,露出了下面更令人恐懼的真相。
汪之鱗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之前執著于“勾結”,是因為那還在他理解的權謀范疇內。
可如果江濤說的是真的……霍淵并非靠陰謀詭計,而是靠實打實的,足以正面擊潰蠻族精銳的隱藏實力奪回的建州……
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霍淵的個人能力和掌控的力量,已經達到了一個朝廷完全無法掌控的地步!
他能瞞天過海在青州經營出如此力量,其心機何其深沉?其志,又豈止于一州之地?!
“秘密軍隊……”
圣德帝渾濁的眼睛里爆發出駭人的精光,隨即又被劇烈的咳嗽淹沒。
“咳咳咳……逆……逆子!他……他竟敢……咳咳咳……私蓄甲兵……圖謀……圖謀不軌!”
圣德帝的聲音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他本能地將霍淵視為對他皇權的最大威脅,比蠻族更甚!
崔明遠臉色煞白,喃喃道,“若真如此……那霍淵……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十倍!他能正面擊敗骨力精銳,那……那朝廷還有何力量能制衡于他?”
“青州、建州連成一片,扼守南北咽喉,他若真有此等實力……”
后面的話他沒敢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裂土稱王,甚至揮師南下,都不是不可能!
紀文忠也徹底慌了神,“他哪來的錢糧?哪來的軍械?哪來的兵員?!這……這根本說不通!除非……”
說著,他猛地看向錢萬鈞。
漕運!難道霍淵早已暗中截留了巨額漕糧物資?
錢萬鈞被紀文忠看得一哆嗦,連忙擺手,“紀尚書慎!漕糧賬目皆可查,絕無此等疏漏!”
汪之鱗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殺意,“無論他靠的是勾結,還是這‘隱藏的實力’……霍淵,都絕不能留了!”
他環視殿內眾臣,一字一句道:“陛下,諸位!江尚書之,雖駭人聽聞,卻……不無可能!若霍淵真掌握此等力量,則其危害,遠超蠻族!蠻族所求,不過財貨土地,而霍淵所求……恐是這大商的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