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古樸沉重,在燭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其上雕刻的復雜紋路仿佛訴說著無盡的權力與責任。
霍淵上前一步,執起阮虞一只手,不由分說地將那枚沉甸甸的青州令放入她的掌心,并用他的大手緊緊包裹住。
阮虞感受到那冰涼的觸感和沉重的分量,微微一怔,疑惑地看向霍淵:“這是……?”
“這是青州令。”霍淵的目光灼灼,“是我母親當年留下的唯一信物,憑此令,可號令整個青州軍,見令如見我親臨,無人敢不從!它代表著我霍行晏在青州的一切權柄!”
霍淵看著阮虞驟然睜大的眼睛,知道她明白了此物的分量。
霍淵繼續急切地說道,“今日,我倉促之間,未及備齊繁華聘禮,但以此我視若性命的身家根本為聘,求娶阮虞!我的心意,天地可鑒!”
霍淵握著阮虞的手,感受著令牌冰冷的觸感和她指尖細微的顫抖,聲音愈發低沉而有力。
“阿虞,我并非只是想要一個名義上的王妃來應對朝廷,我要的是你,是能與我共享這權柄,共赴前程的你!今后在我的封地之內,你我便是一體,你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你的命令等同我的命令!青州、建州,將來所有的一切,你我共享共治!”
他幾乎是傾盡了所有的誠意和野心,只為換她一個點頭。
掌心那枚原本冰冷的令牌,在理解了它所代表的驚天含義后,瞬間變得滾燙,燙得阮虞心尖都在發顫,幾乎要拿不住。
這份“聘禮”太重了,重得超乎她的想象,重得幾乎壓垮了所有她用以防御的理智和遲疑。
他不僅給了她名分上的尊重和自由,更將整個青建兩州的權柄和基業,毫不猶豫地,毫無保留地交托到她的手上!
這份信任,這份沉重的交付,徹底擊潰了她最后的心防。
她看著霍淵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深情與期待,所有的猶豫、所有的權衡,在這一刻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是啊,她阮虞什么時候變得畏首畏尾了?
如此瞻前顧后,權衡利弊,那是亂世里弱者才有的奢侈。
她在尸山血海里爬出來,信奉的一向是抓住眼前,快意恩仇。
末世教會她最深刻的道理就是,想要什么,就去拿,認定了誰,就去爭。猶豫和扭捏換不來明天。
霍淵的誠意已經擺在了眼前,近乎赤裸。
從并肩作戰的默契,到生死相托的信任,再到此刻奉上身家性命的決絕……而她心底那份因他而起的異樣悸動和親近感,也早已生根發芽,只是此前被各種事務和心防壓抑著。
現在,捅破這層窗戶紙的契機到了,她何必再等?
于是,在霍淵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全部熱切的目光注視下,阮虞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打破了室內緊繃到極致的氣氛,帶著她特有的、幾分灑脫和了然的味道。
她抬起眼,眸光清亮,直直地撞入霍淵深邃的眼眸中,沒有絲毫閃躲。臉上因方才情緒波動而泛起的薄紅未退,反而更添了幾分秾麗生機。
“霍行晏,”她開口,叫了他的字,聲音不大,卻清晰堅定,帶著一絲調侃,卻無比認真,“說了這么多,又是分析利弊,又是掏心掏肺,連家底都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