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于野的身手不俗,也未必能夠逃出此地,倘若他一去不回,后果難以想象。
于野卻忍不住問道:“墨師叔,是何人與我云川仙門為敵?”
“這個……”
墨筱稍作遲疑,顧慮重重道:“不該知道的,多問無益!”
于野起身默默走開。
身為低階弟子,他有自知之明。既然不讓詢問,也不讓他外出傳遞消息,他也沒有必要多管閑事。而仙門之間的恩怨,不該殃及弟子呀。
十余丈外,巖石稍稍平坦。
于野就地坐下,閉上雙眼。
身為仙門弟子,有著諸多規矩。他不能獨自逃生,也不能頂撞前輩。哪怕他提出建議,也要獲得同門的認同。
而如今形勢危急,倘若任由金丹高人尋至此地,僅有的八個幸存者,最終又能活下幾人?
“于師弟!”
一位老者走了過來。
是冷塵,雖然一把子年紀,卻為同門的師兄。
“冷老師兄!”
于野素來敬重年長之人,哪怕是位同門的師兄,他正要起身見禮,冷塵已就近坐下,擺了擺手道:“小師弟,不必多禮!”
老師兄,小師弟!
一聲‘老師兄’與‘小師弟’,彼此相視一笑,頓時少了隔閡,而多了幾分親近。
“師兄有何指教?”
“呵呵!在月娥洞內,我察覺你舉止有異,便與車菊小師妹暗中留意,不想跟著你逃脫一劫,我代小師妹道謝來了。”
冷塵,五六十歲的樣子,須發已經灰白,而相貌倒也周正,看得出他年輕的時候頗為英俊。他傳音道出原委,又以眼光示意。
被他稱為小師妹的車菊,此時與眾人坐在一起,沖著這邊微微頷首。
“運氣罷了,師兄不必放在心上!”
“嗯,我這人相信運氣!”
“哦?”
“不運氣,難求活,何談得道,又何談成仙呢!”
“成不成仙,要看機緣!”
“機緣,豈不就是運氣?”
“嗯,也有道理!”
“你年紀輕,運氣好。此番化險為夷,還要倚仗你的運氣哩!”
“而墨師叔她……”
“她身為前輩人物,豈敢將弟子的安危與個人生死寄托于一個晚輩的身上。”
“師兄是說……”
冷聲卻不再多說,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轉而起身離去。
于野若有所思。
他經歷無數,也吃過不少苦頭,更是與老奸巨猾的歸元子打過交道,自然懂得冷塵的下之意。卻不想仙門中的人情世故,遠甚于他所熟知的紅塵江湖。
于野斟酌了片刻,一甩袖子,長身而起,舉手道:“墨師叔,你我困守此地,絕非長久之計,請答應弟子外出求援,此去若有不測,本人甘受懲處。”
“這……”
墨筱看了一眼冷塵與車菊,稍作遲疑,道:“也罷,你拿著我的信物,前去尋求方長老與鐵長老的相助。無論成敗與否,此事由我一人承擔!”
隨著她抬手輕拋,一道白光飛了出去。
于野伸手接過,是塊白色玉牌,上面刻著“云川”與一個‘墨’字,顯然是墨筱的個人信物。
與此同時,白芷、玉榧、卞繼、盧正、車菊與冷塵皆站起身來。
“于野……”
“于師弟,此去多加小心!”
眾人舉手相送,便是墨筱也露出期待之色。唯有白芷暗暗嘆了口氣,她不知道他為何要出這個風頭。
幸存的弟子之中,雖然于野的年紀小、修為也低,卻只有他與筑基修士交過手,又先后救過同門的性命,由他外出求援乃是最好的選擇。或者說,即使他遭遇意外,對于仙門的損失也遠遠小于他人。
于野倒是沒作多想。
他不喜歡坐以待斃。
與其困守原地,不如設法找到一條出路。
路,是走出來的。
而活路,是闖出來的。
他抬手抓出一張符箓,便欲施展遁法離去。
恰于此時,突然水聲大作。
不遠處的激流之中,躥下來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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