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初冬時節,寒風料峭。
蒼北城的街道之上,行人稀少。
兩位修士在逛街,卻一個東張西望,興致盎然,一個則是愁眉苦臉,神色郁郁。
“呵呵!”
詹坤笑了笑,好奇道:“于兄弟,昨日我邀你上街,你借口推辭。誰想今日一大早,你便喚我出門,卻又哭喪著臉,究竟出了何事?”
于野沒有答話,只管低頭往前。
詹坤聳聳肩頭,道:“酒肆尚未開門,你我去往何處?”
于野穿過街道與城門,直奔城外走去。
城外是片山林,秋色未盡,五彩斑斕。行至三五里處,漸漸的山高林密。就此回頭,已看不見了蒼北城。
于野左右張望,慢慢停下腳步。
他吐了口悶氣,輕聲道:“賴冕,與你我同住一家客棧!”
“啊?”
詹坤嚇了一跳,道:“你是說……扶余島的賴氏兄弟之一的賴冕?你何時見到他本人,我為何不知此事?”
“今日拂曉時分,賴冕入住客棧,我雖未見其人,卻意外聽到他與鄂安的對話。他提到了扶余島與扶風城的城主,以及賴泰的被殺,結嬰丹失竊,等等,必是他本人無疑……”
于野如實道出他所聽到的一切。
詹坤的震驚與他不相上下,當場已是臉色大變,禁不住來回踱步,攤手道:“艾陽與辛飛子渡劫不成,竟然與你我有關,想不到一飲一啄因果注定,而眼下又該如何是好……”
而他畢竟不是常人,轉瞬之間已恢復了鎮定。
“兄弟,這回麻煩了,而你我只有兩條路,一是即刻逃離蒼北城,從此遠離天機門,再一個便是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于野點了點頭。
發現賴冕入住客棧的那一刻起,他便想著一走了之。
而逃走倒也簡單,無非是不打自招,主動認下了剿滅扶余島與殺人奪寶的罪名,從此不僅要遭到賴冕的追殺,亦將成為背叛仙門的罪名而再次踏上逃亡之路。
不甘心吶!
好不易混入天機門,已觸及到了仙門的隱秘,卻要背著不明不白的罪名惶惶而逃,又豈止是不甘心,也沒有道理啊!
而性命攸關,豈敢僥幸。
究竟何去何從,倒是要好好的斟酌一番。
“賴冕來到蒼北城,或與應齡長老有關,他是怕殺人煉丹一事泄露出去,欲借會盟之機轉告各方,企圖找到你我滅口。倘若應齡與鄂安聯手,你我兇多吉少,卻也并非沒有轉機……”
“詹兄所有理,賴冕并不認得你我,兩位長老也無真憑實據,而一味躲避絕非長久之計,不妨這般……”
詹坤與于野湊在一處,商討著眼前的處境與應對之法。
曾經的死對頭,如今的好友,為了性命安危,再次聯手面對即將到來的兇險。
一個時辰之后,兩人走出林子。
回到蒼北城,天近正午,街道兩旁的鋪子早已開張,人來人往的自有一番熱鬧的景象。
找家酒肆吃喝一番,又買了二十多壇當地的美酒。
回到蒼晟客棧,沒有見到三位長老與賴冕的身影,卻見歸元子與三位天璣堂的弟子在門前說話。
詹坤直接返回客房。
于野則是走向歸元子,揚聲道:“早間遇見歸元師兄的一位故人,特來知會一聲。”他又沖著另外三位天璣堂弟子拱了拱手,分說道:“小弟在拜入天機門之前,有幸與歸元師兄打過幾次交道,我與他乃是老相識,嘿!”
他咧嘴一笑,轉身走開。
而剛剛推開房門,已有人搶先一步闖入房內,正是歸元子,氣沖沖的扯過凳子坐下,帶著惱怒的神情傳音道:“你怎會遇見我的故人,莫非又在故弄玄虛?”
于野摸出一個戒子扔了過去,然后走到榻前盤膝而坐。
戒子內收納著二十余壇美酒。
歸元子的怒氣稍緩,道:“哼,欠我的十壇美酒,連本帶息了賬,算你小子識趣!”他收起戒子,又沉著臉道:“你再敢搬出那個婆娘嚇唬人,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于野眨巴著雙眼,無辜道:“歸元師兄,我何曾提起過什么婆娘?”
“你……”
歸元子吹胡子瞪眼,起身便要離去。
于野抬手打出禁制封住房門,出聲道:“我說的故人,乃是扶余島的賴冕。”
“他一盤踞海島的賊寇,算作什么故人?”
“你在他手下當過伙夫……”
“我不過是買通海賊混入扶余島的陷空山而已,賴氏兄弟怎會認得一個伙夫呢。”
歸元子只得回頭坐下,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遂又抬眼一瞥,幸災樂禍道:“而你與蘄州的幾個修士殺了賴泰,搶了靈石、丹藥、典籍,他兄長賴冕定然不肯罷休,如今終于登門尋仇來了,只怕你處境不妙啊!”
于野點了點頭,悻悻道:“哼,我若是倒霉,你也休想置身事外。”
“咦,關我何事?”
“若非你的暗中相助,我等如何誅殺賴泰、逃出扶余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