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不敢怠慢,與邛山循聲而去。
鎮北的一條巷子里,有個大院子。文桂與郭軒、盛懷子守在院門前,各自帶著焦躁不安的神情在招手示意。
于野與邛山匆匆而至。
而踏入院門的一剎那,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院子足有數十丈方圓,四周建有一圈高大的石墻,并有老樹環繞、陰氣彌漫,顯得極為幽靜。而便是如此幽靜的所在,堆放著數百個男女老少,看衣著服飾分明是鎮上的凡人,卻生機全無、身軀冰冷,儼然便是一個個死人。
“這是……”
于野瞠目難耐。
難怪鎮上看不到一個人,誰想盡在此處,而相隔不過數百丈,竟然毫無察覺,顯然為陰氣擋住了神識,而親眼目睹之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足有三五百凡俗老幼,我當是死人,卻氣機未絕,顯然被人奪取魂魄,如今與死了沒有分別。不僅如此……”
文桂猶自驚魂未定,緩了口氣,抬手一指,接著說道:“那數百老幼并非隨意堆放,像是陣法……”
便如所說,數百人看似雜亂,卻分別堆放,各有十余人,前后左右擺出陣法的形狀,并且無論老幼的腦袋沖著一個方向。陣法的當間竟是為石頭砌就的八個井臺,可見井口中散發著濃重的寒霧、或陰氣。
“不知此處陣法的用處,也不知何人害了鎮上的無辜,而我與郭兄、盛兄斷定,那八口水井便是陣眼所在。”
文桂張口吐出一道劍光,郭軒與盛懷子也扯出長刀擺出動手的架勢。
于野皺起眉頭,道:“這數百凡人如何處置?”
毀了陣眼,陣法自破。而數百個男女老幼,怕是難以活命。
“又非你我所為,顧不得許多!”
“鎮上的凡人盡被奪取了魂魄,也無從施救!”
“破了陣法,再說不遲!”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執意動手。
邛山已禁不住揮舞雙袖,十根指頭閃爍著點點寒光。
于野默默點了點頭。
雖說他心有不忍,卻也不知如何挽救數百個失去魂魄的凡俗老幼。而倘若難以脫困,又何談悲天憫人。
四人走入院子,就近沖向一口水井。
文桂更是迫不及待,尚在十余丈外,已是抬手一指,劍光呼嘯而去。
“轟——”
一聲震響,青石井臺崩塌了半邊。
郭軒與盛懷子、邛山氣勢大盛,便要全力出手。不料毀壞的井口中突然冒出一股黑氣,隨之相鄰的井口一個接著一個黑氣噴涌,便像是黑云翻騰,眨眼之間籠罩了整個院子,并瞬即蔓延開去,百熒鎮頓時一片黑暗而夜色降臨……
文桂急忙收回飛劍,與三位同伴僵在原地。
于野獨自站在院門前,他同樣始料不及。
毀去陣眼,乃是破陣之法,不想觸動了禁制,竟然意外開啟了大陣。
正當眾人驚愕之時,黑色的陰氣仍在噴涌,而數百具死尸突然挪動掙扎,竟一個個從地上爬起,卻無不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直奔文桂等人撲來。
“天吶……”
縱是見多識廣,修為高強,也未見過數百人變成厲鬼的場面,文桂喊叫了一聲轉身便跑。
郭軒與盛懷子揮刀欲砍,撲過來的不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便是婦人、孩童,兩人換了個無奈的眼色,跟著文桂往外跑去。而婦孺老幼看似柔弱不堪,卻陰氣環繞,舉止瘋狂,隨后追趕不舍。
而三人的突然跑路,使得邛山不知所措,稍稍遲疑,已陷入重圍之中。他不由得兇相畢露,揮舞雙手橫掃而去,霎時血肉迸濺,十余個凡俗老幼被他撕扯粉碎。
“老狐……”
于野忍不住喊了一聲,又搖頭作罷,飛身而起。
老狐終究是一頭靈狐,他沒有人族的憐憫之心,也沒有同族相殘的顧忌,與其逼他罷手,不如設法毀去陣眼。
而老人婦孺已盡皆瘋狂,猶如群獸洶洶勢不可擋。
于野身形一閃,失去蹤影。
下一刻,他已出現在水井近前,抓出一枚雷火符砸向井口。而玉符尚未飛入井中,便被噴涌的黑氣沖了出來,他急忙飛遁躲避。
“轟——”
火光閃爍,驚雷炸響,血肉橫飛,凡俗老幼又倒下一片,余生者依然如鬼似獸……
于野在十余丈外穩住身形,怒目圓睜。
他不愿傷及無辜,卻依然造下殺孽。而將數百凡俗老幼變成煉尸的背后之人,才是今日的罪魁禍首。
何人作怪?
難道又是玄冥山的修士?
于野怒火難消,他無暇多想,飛身躥上半空,趁著去勢未盡,掉頭沖著黑氣噴涌的井口,赤紅的龍甲已籠罩全身,一道紫色的閃電咆哮而出。
既然雷火符難以砸入井口,他索性舍身沖入其中。他倒是要看看井底藏著什么鬼怪,竟敢設下如此邪惡的一座陣法。
只見奔涌翻騰黑霧之中劃過一道閃電,還有一道人影如虹而所向無前。
“鏘——”
星矢沖入井口的剎那,忽然傳來一聲金戈炸鳴。
與此同時,四周的井口相繼躥出一道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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