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黃昏。
山野間,冒出一道人影。
天界星域,不比幽冥仙域的四季分明,而四月的山野,倒是一派春夏的景象。落日的余暉下,隨風抖動的野草透著輕盈與靈動,幾株綻放的山花,為這片天地帶來別樣的生機。
嗯,一切如此美好,卻因人性之惡,而著實大煞風景。
鶴氏的溪山,與公冶氏的天溯谷,相聚足有三十余萬里,一日之間跑了個來回,又怕泄露行蹤,被迫在群山與地下遁行,他的奔忙與狼狽可想而知。不過,離開天溯谷之后,天羽峰方向便出現異狀,雖然一時不知詳情,卻相信他再次逃脫一劫。
十之八九,與梅祖有關。那個老兒會不會追到此處,鶴陽又是否信守諾呢?
“呸!”
于野心煩意亂,禁不住啐了一口,轉身躲在幾塊亂石背后,輕輕揮了揮手。
百里外的高山,便是鶴氏的松云峰。而無論如何,此地已不宜久留,倘若梅祖追來,又是一場大麻煩。
光芒一閃,一位老者與一位年輕女子現出身形。
“哎呀,兩日不見,頭領竟然找到如此貌美的女子……”
“啰嗦!”
邛山是秉性不改,一張嘴巴從不閑著。
“前輩……”
鶴舞,依然乖巧順從,她坐在于野身旁,一邊翹首張望,一邊好奇道:“前輩的戒子倒是神奇,人在其中,另有天地,松云峰……”她認出遠處的松云峰,又道:“師伯緣何遲遲未至……”
邛山卻疑惑難消,忍不住嘀咕道:“晨間天溯谷,黃昏松云峰,置身何所在,老狐也糊涂……咦,老狐學識見漲……”
于野留意著四周的動靜,輕輕轉動著手上的鬼戒。
之所以離開天溯谷,一是信不過公冶子,再一個,便是另尋去路。當他意外尋至鶴氏的溪山,忽然有了決斷,遂匆匆來去,只為穩住公冶子,接回見淵與邛山。松云峰的異常動向,也印證了他的擔憂。而雖說逃脫一劫,接下來依然變數莫測,如何權衡取舍,務必當機立斷……
“公冶前輩!”
鶴舞尚在忐忑不安,忽然雀躍而起。
邛山卻眨巴雙眼,狐疑道:“頭領,你……”
“閉嘴!”
于野叱呵一聲,站起身來。
果不其然,一位老者由遠而近,正是鶴陽,卻獨自一人,匆匆道:“公冶前輩,在下如約而至,請即刻前往松云峰,否則天色太晚,難以開啟傳送陣!”他沖著邛山稍作打量,抬手扔出兩塊玉牌,道:“暫且委屈一二,請兩位喬裝我鶴氏弟子!”
于野點了點頭。
這個鶴陽,昨日他帶著三人出行,今日同樣的人數返回,以便掩人耳目,他倒是心思縝密。
于野抬手一揮,伸手抓著鶴舞離地飛起。
邛山也將玉牌系在腰間,雖然狐疑難消,卻再不敢出聲,他終究是老狐,隨著修為提升,學識見漲,知曉利害輕重。
一行四人,直奔松云峰飛去。
轉瞬之間,抵達松云峰的山腳下。一處封禁的山洞,便是門戶所在,有鶴陽的帶路,直接穿行而過,又掠過十余里的山谷,抵達另一處山洞前。守在此處的鶴氏弟子已提前回避,只有一位相貌清瘦的老者在舉手相迎。
于野帶著鶴舞、邛山相繼落地。
先到一步的鶴陽與老者使了個眼色,道:“此乃我鶴氏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