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道長尚在山里,您是……”
于野伸手撥開面前的長刀,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幾個江湖漢子以為他是新晉的仙門弟子,便也不再阻攔。
又去三五里,前后不見人影。
于野加快腳步。
與江湖人士對話,只為探聽口風,卻意外獲悉幾位修士的去向,他當場改變了主意。
幾個修士躲在辰陵山里干什么?
其中有沒有南山,或是卜易?
須臾,峽谷就在前方,卻為煙塵與黑暗所籠罩。而遠處的天穹,仍在白晝之下。猶如陰陽對峙,卻又晝夜并存。
穿過峽谷,則是另一番景象。
于野駐足觀望。
一陣嗆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夜空中,依然有零星的煙塵飄下。
右側的河水干涸殆盡,左側的房舍盡數化作廢墟。曾經的小鎮已不復存在,便是街道上也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塵土。
于野看著滿目的荒涼與死寂,暗暗嘆口氣。
僅僅一場地火,便摧毀了一切。天地之威的強大莫測,使人倍感渺小無力。或許,這便是天道無情吧。而活著的人,依然故我……
于野尚自感懷,神色微微一凝。
覆蓋街道的塵土之上,有幾行淡淡的足印。應該是蘄州修士打此經過,雖然施展了輕身術,卻還是留下了痕跡。
于野低頭看向腳下。
塵土足有一兩尺厚,如同積雪,卻為灰黑色的粉屑,一腳踏下去便是一個深坑。
于野催動真氣護體,腳尖一點,凌空躥起三丈多遠。他尚未落地,又是腳尖一點。力道所致,地上留下一個淡淡的足印。他趁勢再次躥起,快如風行般的飛馳而去。
轉瞬抵達山腳。
大山倒是矗立如舊,卻樹木荒絕,滿山灰燼,同樣的一片死寂。
未幾,人在山中,依然滿目瘡痍,卻多了彌漫的煙霧,幸有真氣護體,曾經的路徑依稀尚存。
于野穿行在煙霧與灰燼之間,彷如孤鳥夜行,只為尋覓荒蕪中的生機,去那黑暗的盡頭找尋光明。
而黑暗的盡頭,似乎已近在眼前。
千丈之外,一股濃霧蒸騰而起直上天穹。雖然相距甚遠,且有真氣護體,依然熱浪撲面,令人望而卻步。
濃霧的四周,堆積著厚厚的黑色巨石,像是流淌的泥漿,卻大片的凝固,并散發著灼人的氣機。
于野落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
曾經的山梁,已蕩然無存。那泥漿巨石環繞的沖天霧氣,應為熄滅的地火所在。
卻未見人影。
莫非蘄州修士不在此處?
于野正想著原路返回,忽然回頭一瞥。
百余丈外,山石聳立。黑暗之中,似有人影一閃即逝。
于野轉身奔了過去。
聳立的山石,并未被地火泥漿所吞沒,反而從中裂開一個豁口,黑洞洞的深淺不明。
于野悄悄走至近前,左右打量,又探頭張望,并非發現異常。他稍作遲疑,抬腳踏入洞口。
洞口有著一人多高,往下延伸而去。人在其中,愈發炙熱難耐。而憑借真氣護體,倒也沒有大礙。
于野慢慢尋覓往下。
十余丈過后,山洞變成一個洞穴,并就此分成數個洞口,通往地下的四面八方。
于野在一個洞口前停下腳步。
神識所及,黑暗如同白晝。而面對四通八達的洞口,他依然不知該往何處去。
“砰、砰——”
便于此時,一陣敲打石頭的聲響傳來。
聽動靜,相距不遠。
于野輕輕挪動腳步。
穿過兩個洞口,右手方向另有一個洞穴。
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揮劍劈砍著一塊黑色的石頭,嘴里還在抱怨道:“此地靈脈稀薄,又遭地火沖毀,找不到幾塊靈石……”他突然收起劍光,意外道:“來者何人?”
兩丈之外出現一道人影,并非熟悉的伙伴,而是一個頭戴斗笠的江湖人,沖著他躬身低頭道:“弟子求見南山道長!”
“南山身為前輩人物,他怎會屈尊紆貴來到此地!”
中年男子訓斥了一句,又詫異道:“你不是江湖人……”
于野抬起頭來,微微笑道:“嘿,道兄不認得我了?”
中年男子疑惑道:“你是……”
“我是……”
于野佯作報出名諱舉手施禮,卻突然屈指彈去。中年男子始料不及,也抵擋不住凌厲的劍氣,眉心“噗”的炸穿一個血洞。于野趁勢一把搶過對方的短劍與納物戒子,接著出聲道:“我是甘行啊!”
誰料話音未落,便聽有人道:
“甘行在此,誰敢冒充本人……”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