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的門前,站著兩人。
竟是鐵杉長老,與許久未曾露面的洪烈。
詹坤則是低頭守在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于野舉手施禮,道:“不知鐵長老與洪前輩有何吩咐?”
洪烈如今已是金丹一層的修為,自然也成了他這個筑基弟子的前輩。
“哦!”
鐵杉伸手拈須,沉吟道:“你已休整半年,尚無事務在身,如今云川天決在即,你不妨前往崆峒境幫著外門甄選弟子!”
休整半年,便是六個月。
眼下應為正月的下旬,隨著又一年的到來,人也長了一歲。
于野愕然道:“云川天決……?”
云川天決,乃是仙門弟子前往三百里外的崆峒境采摘靈藥、獵殺野獸,因參與者多有傷亡,暗合物競天擇之意,故而稱之為天決。
于野入門之初,便參與過一次云川天決,所遭遇的種種兇險,他至今難以忘懷。
不過,據他所知,云川天決已停了數年之久。
鐵杉卻不容置疑,吩咐道:“你稍作收拾,與洪烈先行前往崆峒境,待外門弟子到齊之后,依循舊例行事便可!”
于野只得舉手稱是。
忽聽詹坤出聲道:“于前輩,弟子從未參與云川天決,如今機緣難得,懇請同行……”
此人看似膽小怯懦,不想他今日如此莽撞。
于野暗暗惱怒,叱道:“閉嘴!”
鐵杉道:“這位弟子是……?”
詹坤躬身施禮,惶恐道:“晚輩詹坤,與于前輩同年入門,如今是火云閣弟子,與他朝夕相處、難舍難離……”
鐵杉與洪烈點了點頭,道:“既然他有心上進,便帶著長長見識吧!”
“謹遵師命!”
洪烈躬身答道。
鐵杉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洪烈與他師父的性情相仿,直截了當道:“于野,何時動身?”
于野看向貌似老實,卻給他突然添亂的詹坤,恨不得一腳踢過去,卻又不便當場發作。他“砰”的關閉了火云閣大門,舉手道:“隨時聽候吩咐!”
“嗯,走吧——”
洪烈一把抓住詹坤踏劍而起。
于野祭出一把飛劍緊隨其后。
三人離開了風云谷,環繞山間飛行,出了山門之后,沒有陣法的遮擋,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人在天上飛,腳下則是群峰嵯峨,古木蒼郁,飛瀑如煙,云霧裊裊,儼如畫卷橫陳而美不勝收。
于野卻無暇顧及腳下的山山水水,而是在回想著他知曉的崆峒境。
崆峒境,乃是古時遺留下來的莽荒之地,因野獸眾多、毒瘴橫生,又為陣法所籠罩,故而成了一方秘境。當年他僅有煉氣四層的修為,在崆峒境中遭到了溟夜的坑害,與筑基修士的追殺,并且肩頭中劍而差點丟掉性命。
而云川天決已停了數年之久,如今再次開啟崆峒境,雖然說起來也沒什么,卻又似乎不同尋常。
一個時辰之后,三人落在山谷之中。
崆峒谷。
與云川峰的郁郁蔥蔥不同,此處寒風瑟瑟,草木枯黃,依然還是冬日的景象。
崆峒谷的南側,矗立著巍峨的群山。數百丈高的峭壁之間,裂開一道霧氣封鎖的峽谷,那便是崆峒境的入口。
卻未見他人的身影。
云川門的弟子尚未到達,只能就地等候。
三人尋至峽谷一側的背風處。
洪烈舒展大袖、撩起衣擺,徑自坐了下來,然后閉上雙眼,一句話也不多說。
這位神啟堂的大弟子便是塵起與白芷的師父,雖然認識他多年,卻沒打過交道,如今看起來很難相處。
不遠處有片平坦的空地。
于野尚未坐定,旁邊多了一人,依然是相貌憨厚,且又理所當然的樣子。他禁不住皺起眉頭,叱道:“滾開——”
“嗯、嗯!”
詹坤倒是識趣,挪動屁股躲到兩丈之外。
“哼!”
于野悶哼一聲。
許是境界所致,他極少失態。哪怕是面對塵起,他也能隱忍不發。而這個詹坤竟然讓他忍無可忍。
說他憨厚,他處處透著精明;說他老實聽話,卻常有驚人之舉。今日更是被他裝瘋賣傻耍弄了一回,偏偏又抓不到他任何的把柄。
也不怪他招人厭惡,他著實有可恨之處。姑且作罷,回頭再收拾他不遲。
于野閉上雙眼。
今年的云川天決沒有外地修士作亂,應該不會發生意外。記得崆峒境方圓千里,有月石峽、羽仙峰……
午時。
十余道人影從天而降。
來的是鐵杉、嚴丘、方巽子三位長老,以及卜易、塵起等十位筑基弟子。而百川堂的外門弟子依然遲遲未至。
洪烈舉手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