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遮掩的山洞內,有人在悄聲私語——
“云川門已告知各方,神啟堂走失一位詹姓的內門弟子。此人為于野的同伙,或以他人姓名現身,或假冒天玄門金丹長老……”
“各家嚴加防范,務必將其擒獲,若反抗拒捕,格殺勿論……”
“幾位門主就此質問我天玄門,穆師叔無奈之下,聲稱他沒有這么一位師弟……”
“非但如此,云川門派人盯梢……”
“夠了!”
山洞內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正是詹坤。
一旁站著兩位中年人,看服飾修為,應為天玄門的筑基弟子。
詹坤似乎已是忍無可忍,瞪著雙眼,怒道:“定是于野所為!他唯恐我聯絡各家仙門對他不利,便來了一招先發制人!”
兩位筑基弟子面面相覷——
“于野乃是仙門逆徒,云川峰豈能聽信于他?”
“他也無憑無據啊……”
“哼!”
詹坤哼了一聲,打斷道:“邪羅子、鐵杉要的并非憑據,而是打壓我天玄門、離間四大仙門的借口。而于野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竟被他歪打正著,又占了一個便宜!”
兩位弟子換了個眼色,無奈道——
“如今我等的一舉一動,均在各方同道的監視之下。”
“五大仙門貌合神離,相互制肘,想要抓到于野,并不容易。”
詹坤沉默片刻,道:“且從長計議,聽我吩咐……”
……
五位金丹前輩與五百筑基弟子忙碌了半年之后,依然沒有找到于野,反而遭遇意外,折損了數十人。各家已是疲倦不堪,亟待休整一番,于是關閉崆峒境,待來年再繼續新一輪的天決。
千里方圓之地,再次回歸它原有的寂靜。
山林中,鮮紅的果子掛滿枝頭,還有野鹿的身影在徘徊,又倏忽一閃消失在密林深處。
一道風影平地而起,悠悠旋上樹梢。果子隨之跌落,而尚未觸地,已被人撩起衣擺兜起,繼而呈現出于野的身影。他就勢坐在柔軟的草地上,拿著果子塞入嘴里。
“噗——”
果汁四溢,香甜可口。
于野滿意的點了點頭。
常年以辟谷丹充饑,嘴巴早已饞了,卻不宜獵殺野物,索性采摘幾粒野果。
嘴巴饞了倒也無妨,終歸地下憋悶,且暗無天日,急于出來透口氣。
嗯,再次躲過了一輪追殺。
蘄州仙門竟然將針對他于野的圍獵追殺,視為“天決”歷練,而裁決生死勝負的天意,又在何方?
躲藏的六七個月說短不短,整日提心吊膽、備受煎熬,說長也不長,匆匆忙忙倏忽已過。倒也并非沒有收獲,修為已達筑基三層的中期境界,化身術、七殺劍氣、神龍遁法等神通亦有所提升。
而蛟影恢復了三成的魂力之后,或許進境順利,一時心境大好,無意中透露出她的來歷。
魔門弟子?
典籍記載,修仙者有道、鬼、妖、魔之分。既然有修道的仙門,便有修魂煉魄的鬼門、淬骨煉體的妖門,以及修煉魔道的魔門。所熟知的仙門之外,倒是遇見過鬼修。至于妖修與魔修,僅僅存在于典籍之中。而據蛟影所說,魔門與仙門沒有區別,修煉之法殊途同歸,無非是“魔修”的稱呼帶著幾分神秘罷了。而本想就此討教下去,她再也不肯多說半句話。
神秘的也許不是魔修,而是這個鬼怪精靈的女子!
于野不喜歡強人所難,便不再追問。
不過,他隱隱覺著,蛟影的性情似乎有所變化。她狡黠而不失善良,淘氣帶著任性,而善解人意的背后,又透著幾分莫名的豪放與狂野!
嗯,待她魂力大成之時,便可重返人間,也許到時候便能看清她的模樣!
十多枚果子下肚,意猶未盡。
于野揮袖一甩,勁風盤旋。一陣樹梢搖晃,鮮紅的果子撲簌簌落下。他又隔空一抓,墜落的果子已被盡數收入囊中。
如此鮮美的果子,留待慢慢品嘗。
而他尚未離去,忽又風聲大作。與之瞬間,一道殺氣突如其來。
“轟——”
光芒閃爍,巨響轟鳴,草屑紛飛,凌厲的殺氣橫掃而去。無數的果子隨風震落,濺得斑斑點點滿地的血紅。
于野卻在十余丈外現出身形。
他看著糟蹋的果子,不無惋惜的搖了搖頭。
卻見林間多了一道人影,踏著劍光懸空而立,悻悻笑道:“呵呵,別來無恙否?”
于野伸手拂去撲面的草屑,左右張望,轉而兩眼一翻,道:“詹坤,你真是陰魂不散啊!”
正是詹坤。
不過是透口氣的工夫,再次被他盯上。
“去年一別,甚是想念啊。如今各家弟子已經離開崆峒境,你我也總算等來了重逢的這一日。”
詹坤像是在敘舊,不勝唏噓的樣子。
“哦,你為何沒有離去?”
“哼,還不是拜你所賜。你竟然假借云川門之手,逼得我師兄穆元子進退兩難,我也不敢輕易現身,否則便成了你的同伙而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