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執意前往燕州?”
“明知故問?”
“有所耳聞,不甚了了。”
“只因缺少境界感悟,又無高人指點,我蘄州的修仙者始終難以修至元嬰,如今修為最高者也不過金丹。多少人為此抱恨終身啊,而窮則思變、困則謀通,各方有識之士便欲前往海外尋仙訪道,怎奈機緣難遇、路徑難尋。恰逢某年海外來了一批修士,據說是從燕州逃難而來,并攜帶仙門至寶,于是各方聞風而動。而那批修士卻去向不明,唯有查找消息的源頭……”
“邪羅子?”
“邪羅子見過海外修士,而他矢口否認,又暗中行事,惹來仙門紛爭,哈哈……”
于野與詹坤斗了數十年,彼此熟悉對方的招數與性情喜好,雖說互為生死仇敵,卻也成了崆峒境內唯一的伙伴。即便說話的時候也像是老友般的隨意,只是看似友好的場面下暗藏殺機。
而邪羅子見過海外修士?
忽聽詹坤大笑一聲,揮手從地下抓出一面陣旗。
于野終于失去鎮定,慢慢站起身來。
“哈哈,果然不出所料!”
詹坤之所以不敢靠近于野,便是在尋找陣法。而只要被他毀去一面陣旗,整座陣法便也失去威力。他得意之余,又佯作抱怨道:“哎呀,數十年了,也不知換個招數,你究竟是愚鈍呢,還是瞧不起我呢?”
于野沒有吭聲,眼光沉凝,眉梢輕輕挑動。
“咦,你為何不逃?”
詹坤狐疑道,禁不住又低頭尋覓。片刻之后,他在左右的十余丈外再次找到幾面陣旗,這才放下心來,道:“我拆了你的兩套陣法,我看你今日如何脫身……”
于野仍然站在原地,一不發。
詹坤微微一怔。
忽然一陣柔柔的和風吹來,瞬間將他籠罩其中。他只覺得周身一暖,猶如浮在春日的水面上,頓時神魂松弛、四肢懶散,手腳漸漸難以動彈。
與此瞬間,眼前閃過一道青色的龍影,像是幻覺般的飄渺不定,卻又殺機凌厲,令人毛骨悚然。
詹坤猛然驚醒,張口吐出一道劍光,并雙手掐動法訣,惱怒道:“陷阱與偷襲之外,你還有其他的本事么……”
“鏘鏘——”
“咯喇——”
金戈交鳴聲中,閃爍的劍光擊潰了龍影,也擋住了襲來的兩道劍氣。又是一聲大響,幻象消失、禁制崩潰。
詹坤趁勢脫困而出。
卻見站在原地的于野已消失不見,另有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到了身后。
詹坤抬手一指,殺氣倒卷、劍光呼嘯。
隱身之人正是于野。
既然陣法被毀,他只能搶先發動攻勢。
而初試天禁術之惑字訣偷襲失手,兩道七殺劍氣落空,隱身又被發現,他急忙后退。不想詹坤的反擊如此之快,根本不容躲避。
“轟——”
光芒閃爍,巨響轟鳴。
十余道金甲符炸碎,天龍盾崩潰殆盡,于野被迫現出身形倒飛出去,“砰”的摔在林間的空地上。
詹坤催動劍光撲了過來,獰笑道:“哈哈,筑基九層也敢囂張,你差得遠呢……”
“呼——”
忽然腥風大作。
一道小山般的黑影從天而降,竟快似閃電、來勢兇猛。
詹坤抬頭一瞥,不驚反喜。
這回看得清楚,竟是一頭尖吻怪獸,遍體白黃相間的鱗甲,且利齒獠牙、相貌丑陋,很是嚇人的樣子。
“當年咬我的便是這頭妖螈吧,只可惜它今日救不了你!”
他再次祭出一道劍光。
“砰——”
稍作耽擱,于野躲過法寶的襲擊。
以此同時,“哧溜”火星閃爍,詹坤祭出的飛劍斜刺刺飛了出去,隨之四道翅膀凌空展開,猶如烏云籠罩而氣勢逼人,緊接著一張滿是利齒的大嘴沖著他狠狠咬來。
“金螈?”
詹坤微微驚愕,他閃身躥到半空,一手召喚法寶護體,一手掐動法訣便要還以顏色。
與此剎那,腥風再起。
咦,怎么身后又冒出一頭金螈?卻同樣龐大的個頭,同樣詭異的四翅,同樣的兇狠丑陋,卻更加迅猛而勢不可擋。
“砰——”
詹坤尚未回過神來,便被狠狠撞飛出去。他狼狽躥出去百丈之遠,這才踏著劍光站穩身形。
兩頭金螈與于野均已消失無蹤。
詹坤怔怔半晌,猶自難以置信。
沒有看錯,那正是傳說中的金螈。
一頭四翅金螈已堪比金丹修士之強,他竟然豢養了兩頭?而三十多年過去,遭遇無數次追殺,他竟然一直隱藏不漏,天曉得他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秘!
于野,看來有必要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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