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天谷。
自從秘境涌入數萬的煉尸、鬼魂之后,此地再無晝夜之分,整日里霧氣彌漫、陰風陣陣。
一處山頂之上,玄夜雙目微闔,盤膝端坐,他似乎已忘記了年月,只將秘境視為鬼域而淡定如舊。
陪伴左右的木玄子、丁吾,則是滿臉的焦慮之色。
此番設下的陷阱,雖然困住了于野,卻也困住了兩位祖師與一位鬼尊,更有眾多的靈石弟子困在山外,亦使得攻打魔域、妖域被迫中止。
如此倒也罷了,已過去三個月,仍然沒有找到于野。已近乎傾盡仙域之力,竟然人影也找不見,難道真的要耗時百年、千年,豈不是讓禹天仙尊與天下同道恥笑?
就此看去,萬里方圓之地,每隔千里,便有一位鬼將在巡弋,還有成群的煉尸、鬼魂在徹夜不休地搜索尋覓。
木玄子與丁吾搖了搖頭,無奈道:“玄夜道兄……”
玄夜緩緩睜開雙眼,道:“哦,不急……”
他不急,木玄子急了。
“道兄,你我只為除掉于野而來,并非陪著他困在此地,不然何年、何月是個盡頭?”
“稍安勿躁!”
便于此時,一道陰氣環繞的人影由遠而近,轉瞬已落在山頂之上,是個臉色蒼白、眼光陰冷的中年男子,舉手出聲道——
“鬼域赤方,奉命而來!”
玄夜微微頷首,道:“這是我門下弟子,赤方,他與于野交手數回,頗有心得,我將他召來對付那個小子,必然事半功倍!”
“見過兩位祖師!”
正是鬼域的赤方鬼王,舉手行禮。
木玄子與丁吾站起身來,期待道:“有無良策?”
只見赤方揮袖一甩,恨恨道:“據我所知,于野有鬼修相助,他必借鬼修之體藏身,故而難以找到他的下落。”
“又該如何應對?”
“倒也簡單,之前的十位鬼將盡數撤出,于野要么趁機逃離,要么滯留秘境。我此番帶來數萬鬼眾潛伏暗處,定然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
山谷中。
陰氣彌漫。
一群鬼魂穿過大山聚攏而來。
魂影之間,青蘿寂然而立,顯得有些孤單,靈動的雙眼透著悵惘之色。
上次遭遇驚變之后,接下來的兩個月再也沒有發生意外。她依然跟隨鬼魂行事,以便隨時關注各方的動向。而她卻好像性情大變,變得郁郁寡歡、悵然所失。
她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個人,僅是短短邂逅,兩句關切的話語,便被他視為今生的眷顧,而不惜以死相報。
是他孤獨的太久,或是她已漠視了真情的存在?
那是個傻子!
一個無辜送死的傻子,卻為何令人心疼呢?
也許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遇見有人為她送死,讓她莫名背上一條命,欠下了一場情,卻又無從償還。正如他天魅之名,是恥笑天道的殘酷,還是尋求至真至情之魅……
“青蘿!”
“啊……”
耳邊響起傳音。
青蘿收斂心神。
“怎么了?”
真正與她神魂相通的乃是于野。而于野雖然察覺有異,卻不懂她的心思,更不懂男女之情。他又何嘗不是一個傻子!
“已過去三月,我怕有變。”
“嗯,你只管盯著肖愚。”
青蘿抬頭看去。
一位中年男子在半空中盤旋,正是肖愚。她遵循于野的吩咐,晝夜不停盯著那位化神長老。而三個月來,對方并無異常的舉動。
便于此時,又有傳音聲響起。
青蘿微微一怔,忙道:“肖愚告知,他與另外九位長老即將撤出昆天谷……”
“玄夜鬼尊之命?”
“嗯,依肖愚所說,所有的煉尸、鬼魂將被收入鬼戒,他問你是留在此地,還是隨他離去?”
“哦……”
便聽于野稍作遲疑,道:“轉告肖愚,時機難得,當然隨他離去,不過,我要當面交代幾句!”
青蘿點了點頭,再次抬頭看去。
轉眼之間,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聚集的魂影紛紛躲避,而肖愚并未落地,猶自離地數丈,急促傳音道——
“事不宜遲,否則必然敗露,請你與于前輩躲入鬼戒……
而他話音未落,人已“撲通”摔在地上,瞬即失去了蹤影。
青蘿始料不及,怔怔而立。
片刻之后,一塊玉牌突然飛到她的面前,隨之熟悉的話語聲響起——
“此乃肖愚的驅魂禁牌,你即刻驅使煉尸、鬼魂前往秘境門戶,見機沖出昆天谷。”
“肖愚他”
“沒了!”
“你已鎖了肖愚的命魂,三個月來,此人倒也聽話,為何殺他?”
“我的鎖魂之術對于鬼修無用,肖愚以為能夠騙了我,卻不知我將計就計,只等脫困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