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孤月半遮半掩的懸于天際,隱沒于云層之后,清輝泄進屋內,仰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素月揮動手訣,手邊的玉符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只聽得里面傳來一句溫和的聲音。
“素月?”
“伯邑考,是我。”素月坐在榻邊,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向他開口說起姬昌被幽禁一事。
伯邑考起身坐到廊下,同一片月色籠罩住這一方天地,他手中的玉佩光華流轉,卻久久不聞人。
“素月,發生何事了?”他的聲音含笑,一如既往的和煦溫然,讓素月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穿著自己為他繡制的褻衣,嘴角掛著微笑,與天邊的明月共爭輝的場景。
她心里一酸,眉眼間是愁云薄念,半天才勉強啞著聲音斷斷續續開口道:“伯父被殷壽幽禁了。”
他這樣至純至孝的人,又那樣敬重自己的父親,此刻聽說這個消息怎么可能淡定。
素月已經做好了他會追問事發情況的準備,不想他只是頓了片刻,溫聲道:“辛苦你了,素月。”
他既沒有詢問父親發生了什么,也沒有哀嘆商王不公,只是靜靜地道了句你辛苦了。
伯邑考知道素月肯定也在其中出力,知道她肯定會暗中照拂父親,知道她不忍開口告訴自己這件事……
素月眼淚不自覺的就下來了。
“伯邑考……你記著不要來朝歌,我很快會帶著伯父和姬發返回西岐,你只要做好世子應該做的內政即可。”素月知道伯邑考的最終結局,又怎么能眼看著他落得那樣不堪的下場,只能再三叮囑道:“這不僅是我的心愿,更是伯父的原話。你可不能不聽父命啊!”
昨日夜間她去看姬昌時,姬昌確實說起這話,他精通卜算,可溝通神明,但自從見到了素月,引以為傲的蓍草占卜就頂用了,自己連同兒子的命運都空茫一片,看不到結果。姬昌只能壓下心底的擔憂,請素月多照顧些伯邑考。
伯邑考靜默良久,弟弟留在朝歌為質多年,他無數次擔心驚醒,如今父親更是被大王幽禁,他如何能不擔心。
“好。”這是父親,也是愛人的心愿,他不會……也不能拒絕,“我不去朝歌。”
“那就好。我會照顧好姬發和伯父的,你不用擔心。”
聽完他的回答,眼角的笑意才終于在淚水朦朧中暈染開,素月正要擦拭,卻見門外正佇立著一道頎長英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