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隱山常年青綠之景,眼看了再過月余就是漆木山的忌日,芩婆也從外面云游回來了。
李蓮花和師娘的久別重逢自是不說,芩婆性子大方熱情,卻因丈夫之死,性子敏銳了許多,她一眼便看出李蓮花幾人的關系。
芩婆思慮幾日后,特意找了卿繡衣說話。
“我這徒弟被收養時還小,但他其實出身很好,只是遭了難,天資縱橫,卻又不通人情,以至于此后憐苦,一難接一難。其實他這次回來,我是想留下他的,這里總比外頭清凈些……”
因為真心將李相夷當成兒子養,所以見不得他受苦,更不愿他為情所苦。
庭中高柳低垂,白鳥悠悠,卿繡衣的目光從飛揚的落葉上收回,她反問芩婆,“您的擔心我知道了,但您有問過花花嗎?我們彼此真心相待,只要他不放手,那我也不會。”
芩婆一默,她嘆息著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日后我不在他身邊,也能放心了。”
卿繡衣的聲音也飄,仿佛落不到實處,她從芩婆的話里聽出了些許不詳的意味,像是了卻了些許牽掛。
“我與花花相識數載,這些年里他每隔一段時間必回云隱山,其實我有問過他,為何明知你在,卻不來看一眼,他總說沒臉見您。他將當年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以至于背負太多,最后養成了現在的性子。”
芩婆聽得哀傷不已,她如何不知這孩子的煎熬?
卿繡衣卻話鋒一轉:“現在我突然想明白了,當年就不該聽他的,我應該直接將他綁回來,讓您好好管教管教。他看起來好說話,其實倔得很,唯獨聽您這個師娘的。您若是不在,他可就要翻天了!”
“好啊!讓我聽聽,是誰在這里念我小話呢?”李蓮花循著蒼翠簇擁中的山道緩步向下,他眉眼俱開,像極了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愛人、師娘、兄弟都在身邊,李蓮花回顧十年前的那場噩夢,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場夢,他如今所求不多,但都得到了,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好心情總是會傳染的,岑婆或許是有了不該有的念頭,但她見過如今的弟子后,難免會產生新的牽掛,有了牽掛,就不會想尋死了。
卿繡衣三人陪著李蓮花住了月余,直到祭祀過漆木山,芩婆才戀戀不舍的送走了他們。
下一站是金鴛盟。
“這金鴛盟以前是這樣嗎?”
方小寶摸著下巴沉思,他怎么記得天機堂幫金鴛盟改建時,建的是座器宇軒昂的殿宇呢?怎么變成江南水鄉園林造景啦?!
李蓮花邊走邊笑:“阿飛啊,你是真闊氣啊?說說吧,建得這么花里胡哨的,想干嘛?”
笛飛聲帶他們去了主院,從房間里取出一套大紅色的喜服。
“我要和阿繡成親!”
卿繡衣摸著做工精美的喜服和鳳冠,風格很合她的心意。
怎么辦?有點喜歡了。
“什么?那我呢?”方多病緊緊抱著卿繡衣的手臂不放。
李蓮花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在云隱山這么多天,竟然沒有想著先下手為強,將名分占住!
“阿繡,走!回云隱山!我親手給你做一件,咱們成親!”
卿繡衣試了一下鳳冠,回頭笑道:“我可不準備成三遍親,阿飛肯定都為你們準備好了。”
瞧瞧這喜服的做工就知道,笛飛聲絕不是心血來潮,他要是不想婚禮辦不下去,那就得乖乖把那兩位都算上。
笛飛聲扯動嘴角,卻笑容僵硬,索性不偽裝了,指了指屋子里的柜子,“你們的衣服在里面,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