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酥,下得連綿不斷,更叫人心煩。
但在王府中,氣氛卻靜謐美好,有種閑適聽雨的松弛感。
江清在王府住久了,也看出李承澤對她的縱容,漸漸的,連裝都不裝,白天跟在他身邊,也覷著空的打坐。
同在一個屋檐下,李承澤見她不搭理自己,興致缺缺的翻著書。
前世他修書修到吐,連莊墨韓臨終留給范閑的那些古籍孤本,都被他研讀了不下三遍,更別提兩位主席折騰出各種類型的讀本科普雜書……稱他一句文學大家也不為過,回過頭再看少年時的藏書,實在有些沒勁,還不如去讀紅樓呢。
哦,范閑現在恐怕還沒寫紅樓。
放下書,李承澤搖晃著秋千,歪過頭去看小露臺上打坐的少女。
她梳著精致的雙嬋髻,發髻頂端點綴了幾朵精巧的鎏金花飾,兩邊各插了兩支海棠式樣的流蘇簪子,幾條流蘇垂到耳后,末尾的金色小鈴鐺被風吹得晃蕩,偶而叮當響動。
比起初見時的清瘦簡單,這一個月過來,少女的臉上也多了些肉感,看上去逐漸顯露了純稚的可愛,像是貴人家嬌養出來的小姑娘。
李承澤忍不住點頭,覺得自己也挺會養孩子的。
謝必安進門時,就見李承澤伸著脖子咧著嘴笑,看起來傻的不行,他默默移開眼,說:“刑部侍郎張墨元張大人求見。”
李承澤收回視線,江清也在此時睜開了雙眼,從露臺的架子上跳下來,走到少年身后。
“呵——”李承澤整理了一下靠背墊子,換個姿勢重新躺好,幽幽道:“我不主動結交朝臣,朝臣就自己送上門來,是生怕我手上的勢力比不過太子啊。”
顯然這段時間李承澤的擺爛,逼得慶帝出手了。
謝必安低頭,“那……咱們要見嗎?”
李承澤思考了片刻,突然坐起來,趴在秋千架的靠板上,撐著下巴懶懶的問江清。
“你覺得,我應該見嗎?”
江清掃了他一眼,“機會都送上門了,為什么不要?”
既然無法抽身離開,何不夾縫求生,慢慢壯大自己?
這個道理李承澤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有些不甘心。
重來一世,他先一步遇見了她,只想干干凈凈的陪她長大,一起走完這輩子,哪里還想受制于人,繼續爾虞我詐的人生?
可是看著少女干凈的眉眼,李承澤突然覺得,再搏一回也無妨。
慶帝自以為自己是端坐在高臺上的神明,別人都是他放在斗獸場里的野獸,殊不知,野獸也是會噬人的!
李承澤從秋千上蹦下來,光著腳繞過秋千,牽著江清的手,啪嗒啪嗒地往外走,“那咱們還真得見見這位刑部侍郎了!”
謝必安認命地提著他的鞋子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