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是同僚。”
此一出,
房間中,陷入一陣沉默。
良久,祁萬化才深吸一口氣,
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柳亂,嘴皮子哆嗦著,一字一句道:
“你是說,老夫的徒弟,我盜門大弟子,當官了?”
柳亂困難地點了點頭:
“大官,我們總督大人給他討來的從六品正式官身,現在我十三衙門有天賦的年輕人都在他手底下操練著,都得聽他的。”
祁萬化雙眼有些失神,拿起酒葫蘆,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嘴唇還在輕輕地開合著,仿佛在嘟囔著什么。
柳亂細細聽來,
他嘟囔的好像是……
“數典忘宗的狗東西,
老子教給你那么多本事,
放著好好的賊不當,敢他娘扭頭當官去了……”
隨后,祁萬化又把目光再次投向柳亂,道:“你說你是神捕?”
柳亂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要不,我還是把你送回去,讓莫無風給你砍了吧。”
……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陰云密布,有些潮濕。
讓在京城生活慣了的李澤岳渾身都有些不爽利。
尤其是在船上。
雨下下來了,風也吹了起來,
波浪起伏,搖晃著運河上的商船,讓李澤岳有些想吐。
“千霜,快,快把河凍起來,別讓它搖了,我受不了了。”
商船的客房內,李澤岳坐在書桌前,放下采律司給自己送來的關于張回的資料,一手捂著額頭,痛苦道。
姜千霜一臉無奈,從床上坐起來,伸出兩只手,撫上了他的太陽穴。
李澤岳只覺得一股清涼進入自己的腦門,順著皮膚流淌在全身,讓他精神一陣清明。
“呼——”
李澤岳又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口醒神的茶水,這才覺得好受許多。
身為關中漢子,讓他猛的在船上待兩天,他還真有些受不了。
自蕭州城出來后,他們一路東行,直接在東曉府碼頭上了運河,向南而下。
他們此時乘坐的船,正是大鵬商號的商船。
“下雨了啊……”
李澤岳看著窗外陰沉的天氣,喃喃道。
姜千霜給窗戶推開了一道縫隙,讓房間里流進來些新鮮空氣。
有細雨幾絲隨風而入,但也無關緊要。
“前面,就是江都府了,江南這地方,從五月初開始,雨就綿綿不斷了。”
姜千霜輕聲道。
她這些年在江湖上四處奔波,對江南也是熟悉的。
李澤岳咂了咂嘴,擔憂道:
“也不知河工修的如何了,這雨不怕下的大,就怕下起來沒完沒了,
安江龍王爺一生氣,若是河工上再出了什么紕漏,江南,可就要出大問題了。”
“撲哧。”
看著李澤岳那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姜千霜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么,你有意見!”
李澤岳見女神捕取笑自己,立馬怒目圓瞪,惡狠狠道。
姜千霜笑著拿起李澤岳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
“下官可是不敢對總督大人有什么意見。
只是河工這方面,自我大寧立國后,一直都把它擺在民生的首位,
雖說水利方面貪污現象嚴重,但這正說明朝廷每年在這上面花的銀子多,對它的側重力度還是很大的。
要不然,那些官員想貪也沒地方貪啊。
今年年初,錢欽差不是親下江南,專督河工水利之事嗎,想來無論如何,江上的這些大堤都是不會出問題的,您就把心放回去吧。”
“什么歪理……”
李澤岳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明天就要到姑蘇了,心里什么滋味?”
姜千霜一屁股坐到書桌上,疊起那一雙大長腿,笑著道。
李澤岳扭過頭不去看她,嘴里嘟囔著:“什么什么滋味,到江南是要辦正事的。”
“哦,正事啊……”
姜千霜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李澤岳輕輕咳嗽了兩聲,道:“明天進了姑蘇城,你和楊零先去分舵,把江南各府咱們分衙的情況了解清楚,再去采律司問問情況。
我們在江南,還是要用衙門的力量的。我可不想在江南處理事情的時候,衙門內部出現什么問題。”
“那你呢?”
姜千霜嘴角笑意更濃了。
“我,我有黑子保護,你們不用操心。”
李澤岳一本正經道。
“我說你明天去哪?”
姜千霜伸出手,勾了勾李澤岳的下巴。
李澤岳語氣自然道:
“既然到了姑蘇城,自然是要去藏雨劍莊,拜訪一下陸老莊主的。
我和老莊主還算有些交情,陸瑜那小子又在我手底下干活,于情于理都該上門拜訪一下。”
“嗯……”
姜千霜翹著的二郎腿晃了晃,又問道:
“前些日子金陵分衙來信,說金陵城的漕幫販賣私鹽,直接給他查了。
到了晚上,有一股勢力突然闖入漕幫幫主的私宅,把里邊的男丁屠了個干凈,女眷……好像都被抓走了,
等再發現時,似乎出現在了一個名叫春歸樓的地方,賣身契也簽的好好的,不管誰問,她們都說是自愿。
你清不清楚這事?”
李澤岳無奈地嘆了口氣,道:
“金陵分衙送來的那封信,我也是看過的。”
“江南真是個好地方啊……”
姜千霜的屁股從書桌上挪下來,站在地上,推開窗戶,讓外面的雨點隨風吹來。
但雨點還沒等拍打在她的臉上,都變成了冰屑,飄落在地。
“姑蘇城一個,金陵城一個,也不清楚,某人這么大的本事,
在臨安有沒有?江都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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