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煤是江都府城門司守將。
昨天夜里,他收到了一道命令,是由巡撫大人親自下發的。
封鎖城門,嚴格排查每一名出城人員。
據說,有一名武功高強的江湖賊子偷偷潛入了江都城,還跟蹤巡撫大人,偷聽到了重要的朝廷情報。
后來,此人被巡撫大人身邊的護衛打傷,被江洋大盜祁萬化救走了。
現在,此兩人可能還潛藏在城內,尋找機會,伺機出城。
杜煤收到消息后,立刻警戒起來,命令各城門守軍嚴陣以待,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勢必要把那個人給逮起來。
據巡撫大人所,此人身材中等,胸部有重傷,頭發凌亂,腰佩長刀……
還有一張那人的畫像。
既然巡撫大人下令了,杜煤便親自坐鎮西城門,等待著那人現身。
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日日頭偏西,城門將要關閉,
親自在城門下搜查出城人員的杜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覺得今天肯定也沒希望了。
他其實心里也思考了,既然那人身受重傷,定然會在城內找個地方乖乖養傷,等到防守松懈下來,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才會想著偷偷遛出城去。
怎么可能以身犯險,那么快帶著傷勢就想著出城?
可巡撫大人就是下了戒嚴的命令,仿佛就是確定了那人絕對會盡快出城,時刻保持警惕,直到抓住那人為止。
杜煤是巡撫大人的親信,是巡撫大人一手提拔到這個位置的。
昨天,巡撫大人收到了一個消息,急匆匆地離開了江都府,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直到……自己的手下告訴自己,巡撫大人的兒子,被二殿下給廢啦。
杜煤這才知道巡撫大人那么一位山崩于前而面色不變的人物,為何突然如此慌張。
既然巡撫大人離開了,那自己這里更不能出差錯了,萬一真讓那人跑了,巡撫大人把火撒在自己身上怎么辦?
因此,杜煤是片刻都不敢放松。
“唉……”
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杜煤抹了把盔甲肩膀上的雨水,嘆了口氣。
他的身后,
有一輛拉著貨物的驢車,剛剛通過了層層盤查,向城門外走去。
駕車的,是一位邋遢的老頭。
車板上,沒被布遮住的地方,還有幾根殘留的爛菜葉子。
像這樣的老頭,一般都是在城外莊子上種菜的,每日然后把新鮮菜拉到城里,專供給富家大戶。
杜煤把被雨水沾濕的手,搭在驢車后貨物上鋪著的布上,擦了擦。
“怎么那么臭,你這車上拉的什么?”
杜煤抽了抽鼻子,問道。
老人轉過頭,看著面前這位披甲的將領,咧開笑臉,道:
“將軍,是糞桶咧。”
“?”
杜煤呼吸一滯,看了眼自己的手,隨后瞪大眼睛問道:
“你拉糞桶作甚?”
“施肥咧。”
老人咧著自己滿嘴的黃牙,一臉樸實。
杜煤閉上了眼睛,默默吐出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那人趕緊滾蛋。
他抬起自己剛才拍過那張布的手,四處看了兩眼,見沒人注意他,隨后放到自己鼻前。
聞了聞。
確實是糞臭,但其中還有一絲微不可聞的……血腥味。
杜煤瞪大眼睛,拉過身后負責盤查的士兵,問道:“剛才那個拉糞的,他的車子,你掀開看了沒有?”
那士兵一臉為難道:
“將軍……拉糞的車,真沒眼掀開布,看那糞桶啊。”
聞,杜煤深吸一口氣,一腳給那士兵踹到地上,
隨后轉身,望著那尚未走出城門洞的驢車,大喝道:
“停下!”
一時間,城門洞子底下的所有人都不敢動了。
士兵們也緊張起來,有校尉給士兵們使了使眼色,慢慢抽出兵刃,向那驢車靠近。
那輛驢車……也停下了。
只見那老頭回過頭,咧開嘴,露出滿嘴黃牙,沖杜煤笑了笑,
隨后一把掀開驢車后面的布,露出了四個骯臟的糞木桶,
以及……坐在木桶間隙中的柳亂。
那老人自然是祁萬化了,他一把拽起柳亂的領子,身子騰空而起,腳尖在糞木桶邊緣輕點。
那四個木桶……朝著杜煤和守軍們飛了過去。
其中的骯臟之物也在空中傾瀉而出。
“嘿嘿。”
祁萬化趁守軍慌亂,把柳亂背在身上,撒開腿就向城外狂奔。
以他的身法和速度,自然可以很輕松地甩開那些守軍。
然而,還沒等他們跑五分鐘,柳亂就聽到了身后突然響起的陣陣……馬蹄聲。
“騎、騎兵?”
柳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上百名騎兵,正在他們兩人身后追趕著。
“他們怎么可能那么快拉出上百名騎兵?”
祁萬化也愣了,來不及多想,只是將真氣提了起來,速度變快了一截,口中道:
“你們江南道巡撫都組織誅鼎樓造反了,在城門下藏百十個騎兵怎么了?
小子,怎么說,是掉頭殺回去還是接著跑?”
柳亂顧不得胸口咧開的傷口,大喊道:
“當然是跑啊,那些士兵都是我大寧的將士,他們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聽命行事。”
兩人身后,杜煤騎在馬上,眼里滿是洶涌的怒火。
若非他早有準備,在四座城門下都準備下了足夠的馬匹,今天還真讓那兩個江湖賊子給逃走了。
“吾乃十三衙門金鑲神捕柳亂,調查江南道巡撫張回謀反一事,爾等已受奸人蒙蔽,速速停步!”
柳亂奮力舉著令牌,對身后的騎兵們喊道。
杜煤聽到這話,嘴角不由掀起一絲冷笑。
你是柳亂,四大神捕?
那我就是如來佛祖!
世上,哪有和盜圣同流合污的神捕?
杜煤已經確定了,
靠兩只腳跑的比騎兵都快,
不是盜圣又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