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會跟尿了褲子一樣,可難看。堨
“呦,徐主任”
李學武見著徐斯年捧著筆記本和水杯進來,知道他在自己身邊坐著,便招呼了一聲。
徐斯年看了看李學武,眨了一下眼睛,隨后把筆記本放在了中間圓桌的一頭兒。
那里是廠長的位置,看了徐斯年又做起了秘書的工作啊。
放好了領導的東西,徐斯年又回去拿了自己的,這才坐在了李學武身邊。
“怎么?”
李學武吊著眼睛看了看徐斯年問道:“現在拍領導馬屁都需要這么明顯的嘛?”堨
“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徐斯年低聲笑罵道:“我用得著拍領導馬屁?”
“對,領導拍你馬屁”
李學武點著腦袋,壞笑著回了一句。
“去!”
徐斯年笑著解釋道:“今天會議組人手不足,秘書們都調過去了,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
“我看你干的挺順手的啊!”堨
李學武挑著眉毛問道:“是不是以前當過秘書啊?”
“別陰陽怪氣的!”
徐斯年捅咕了李學武一下,道:“我就是個干活兒的,你們神仙打架,別著上我們這些小鬼兒”。
“鬼扯!”
李學武笑道:“我什么時候成神仙了,你徐主任也稱不上小鬼兒啊”。
說著話打量了一下徐斯年,笑道:“老鬼還成!”
“哈哈哈!”堨
徐斯年笑道:“老鬼就老鬼吧,這個年齡了,跟你這小年輕的比不起”。
說著話還打量了一下李學武的著裝,嘖舌道:“到底是單身,到底是拿兩份工資的,真敢穿啊!”
“咋?羨慕?”
李學武挑眉問道:“要不要我跟嫂子說說,還你自由身?”
“可別,要死人的”
徐斯年眨著眼睛說道:“你不知道,你嫂子愛我愛的深,敢提分手,還不要死要活的!”
“嚯,這可是大早晨的啊!”堨
李學武指了指外面的大太陽,笑問道:“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哈哈哈!”
李學武跟徐斯年在這兒逗殼子,坐在旁邊的聽見了這會兒都跟著大笑了起來。
徐斯年也是跟著大笑,指著李學武對著眾人說道:“瞧見了嘛,這嘴皮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橋說相聲的來了呢!”
李學武給左近的幾人甩了煙,互相點了以后笑道:“要我說啊,徐主任單身也不怕,在廠里任勞任怨的,經常不回家,單著和沒單都是一個樣兒”。
“嘿!這話說到我心坎兒里了”
徐斯年明白李學武啥意思,這會兒也扯上了,夾著煙卷點著空氣說道:“就為了這個會,足足一個星期,我是家家回不去,睡睡睡不著,各位今天要是不開出個花來,我都覺得屈得慌”。堨
“呵呵呵~”
眾人低頭看了看桌上的文件,都輕笑了起來。
這是給眾人點題呢,各自都明白咋回事兒。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抽了一口煙,薩么了一眼會議室里的秘書們,問道:“我看著人怎么多了呢?”
“感情兒!”
徐斯年笑著說道:“啊,就許你保衛處增人,廠辦就不能補充新人了?”
“能能能”堨
李學武點頭,道:“說給徐主任配十個秘書我都說能”。
“哈哈哈~”
徐斯年笑了一聲,湊近李學武低聲說道:“嘿,說真的,新招了一批大學生,好幾個漂亮的小姑娘,要不要給你安排個?”
“干啥?插花瓶里啊?”
李學武笑著回道:“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啊?”
“嘿!你這人忒沒情趣”
徐斯年笑著道:“可是有人找我要求換秘書來了,你不看看去?咱哥倆啥關系,我保證給你留最好的”。堨
“怯!”
李學武不屑地說道:“怕不是真起了春心了吧?老樹懷春?”
“就說是呢~”
徐斯年瞇著眼睛看了看四周聽見的和沒聽見的,臉上的笑意也漸漸的冷卻了下來。
李學武跟他一個模樣,面似深沉地抽著煙,好像思考多大的事兒一般。
其實他在想,是不是真的去看看長的多漂亮,真要是國色天香啥的,等出了事也好先知道這瓜香不香啊。
徐斯年跟李學武的關系并不會因為上周的事情產生矛盾,剛才已經說了,神仙打架,跟他們沒關系。堨
兩人身上黏上毛,送動物園里當猩猩都沒問題。
說笑?
誰跟你說笑了。
這是大會議室,這是廠辦公會擴大會議的現場,誰有工夫在這兒說笑啊。
有笑聲那無非就是個掩飾,互相的幾句話把要說的都說了,也把該說的都說了。
沒見著兩人說話的時候周圍多少耳朵豎起了聽著的嘛。
誰敢相信保衛處處長很廠辦主任來這兒聊閑篇兒的。堨
隨著兩人都不說話,周圍的空氣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好像有監視器一般,這邊剛安靜,會議室的大門便被打開了。
廠長楊鳳山和書記打頭兒,兩人邊走著,腦袋邊湊在一起說著什么。
兩人身后是李懷德等一眾副廠長和副書記,從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李學武知道,他們這是剛開完碰頭會下來。
這個會議前是有個廠長級辦公會的,以前為了今天的會開的小會就更不必說了。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人多的會議不重要,重要的會議人不多。
解決小問題開大會,解決大問題開小會,解決關鍵的問題不開會,不解決問題時卻老開會。堨
歸根結底一句話,會議的價值是由出席會議的人數決定的,記住,不是正比,而是反比!
拿到會上講的話,討論的議題,基本上沒有不利于團結的。
徐斯年說的上個星期一直忙,忙的可不是寫字兒,這些議題攏共能有多少字,工夫全搭在各個領導之間的協調上了。
有的領導有話不直接說,而是讓廠辦一遍一遍的遞報告,溝通,反正就是磨。
書記辦公會,廠長辦公會,班子會,反正就這么些議題,一個一個會兒過。
到了擴大會議上的,已經是定了基調,統一了口風的。
除非是矛盾激化到了極點,廠長把擱置的議題拿到擴大會議上表決。堨
不過這可就是真刀真槍的打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廠長有自信把某人的議題放在這個會議上,然后大家不通過,會給某人的威信造成極大的傷害。
這個人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偏離班子中心了,邊緣化。
當然了,這種做法廠長一般不會用,因為很傷團結,在上面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把手,把什么?
這是把雙刃劍,一個不好翻了車,就不用干了。
即使自己不申請調職,上面也會以你無法掌控局面調動你。堨
這也是李學武沒大在乎這個擴大會議議題的原因。
等大家落座后,書記楊元松看了周圍一眼,確定了該到的人都到了,便跟楊鳳山說了一句。
楊鳳山咳嗽了一聲,開口道:“同志們,春暖花開了,也是第一季度的末尾了,開個總結會,也開個布置會,討論幾個議題”。
說著話看了周圍人一眼,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了中間的會議桌上。
“首先,要對支援災區歸來的懷德同志表示歡迎!”
楊鳳山說完便帶頭兒鼓起了掌,辦公室的一眾人也都跟著鼓掌。
李懷德站起身對著大家微微欠了欠身子,跟著掌聲的落下也坐下了。堨
“今年啊,國家和我們廠都遭遇了不同等級的自然災害,全廠干部和工人同志們齊心奮斗,抗災救災”
楊鳳山點著桌面很是感慨地說道:“在支援邊疆工作上,我們廠是做出了成績的,在抗震救災工作中我們廠是表現優秀的,在支援災區的動作上,我們是迅速和果決的”。
“同志們,我們是什么?我們是讜員干部,我們就是要走在社會的前面,就是要起先鋒帶頭作用”
“災難無情人有情,在這一次的地震災害中,懷德同志代表軋鋼廠奮斗在一線,與災區人民共克時艱,正是軋鋼廠風險精神的體現嘛!”
……
李學武耳朵里聽著楊鳳山的長篇大論,眼睛瞇瞇著看了李懷德的臉色。
黑了,胖了,特么的,不會是偷吃老鄉的救濟糧了吧?堨
黑了還好說,胖了是怎么回事兒?
這特么是救災去了還是度假去了?不會順道去了三亜了吧?
呵呵,這也是李學武在心里沒好的嘀咕呢,這個時候三亜還沒開發呢,哪里來的度假。
不過李懷德倒是真的胖了,腮幫子上都長肉了。
楊鳳山也知道今天的議題多,長篇大論不合適,無非就是把李懷德一個人的功勞轉化成整個軋鋼廠的功勞。
你不是想表現嘛,可你就在這個集體,再好的表現也是集體的體現。
李學武為啥看李懷德的臉色,這是楊鳳山給現場眾人傳遞信號了。堨
特么的,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估計李懷德臉黑有一部分是跟楊鳳山的話有關系的,不然不能這么黑。
李懷德也注意到李學武的視線,可只看了一眼,便繼續盯著手里的文件了。
楊鳳山的講話以一陣掌聲作為結束,李學武跟身邊的徐斯年對視了一眼,臉色古怪地一起跟著鼓掌。
上次李懷德還有個講話的時間呢,這次楊鳳山卻是連發表“獲獎感”的時間都沒給李懷德。
這不得不叫李學武側目,徐斯年皺眉。
要是依著這個氛圍,今天這會議說不定真的要打出火藥味兒來。堨
可事實上會議進行的很順利,議題是一項接著一項的地過,舉手表決的時候也沒見誰耍錘。
在會議的后半段,先討論了聯合企業的議題,在楊鳳山做了關于加快發展聯合企業,穩步推進談判工作的意見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低下了頭。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這就不用討論了吧,這個議題已經開過很多會了,相關的工作很多,但今天尤為顯得不同。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沒有表示什么。
在楊鳳山的意見稿中,李懷德還是主要負責領導,但相關的權限被景玉農分了不少。
關鍵是這個項目現在是以財務處為主體,其他部門做配合運作,這就代表景玉農正式接手聯合企業項目。
李懷德這會兒看著很平靜,并沒有發表反對意見,幾位相關領導也都沒有發表意見。堨
只有景玉農做了表態發和介紹了接下來的工作計劃。
見到李懷德不吱聲,李學武當然不會吱聲。
如果李懷德吱聲了,那就不用別人吱聲了,李學武更不會吱聲了。
現在會場的氣氛變的怪異了起來,不明白的人都在心里猜測,先前的班子會議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為什么李懷德這么安靜地把手里的項目都“心甘情愿”地交了出去。
李學武不知道,但猜測一定是有什么壓力施加在了李懷德的身上,不然他攜抗震救災的威回來,怎么可能落得這么個下場。
徐斯年在桌子下面拍了拍李學武的大腿,示意他沉住氣,不要開口說話。堨
他這倒是多心了,李學武什么時候做過馬前卒,他都是做馬后面的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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