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道:“她沒有直接說,是我猜想的”。
說著話點了點手表,道:“那個關海山是八點多出門的,這么長時間應該去哪兒了?”
“聽到你的消息我們便盯著他了”
姬衛東解釋道:“那個關海山是騎著車子走的,我們一直跟著他到了火車站,現在咱們的人還在盯著他”。
“呵呵,火車站,碼頭”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轉身往門口走,看都沒看正在搜查的紀監那些人。
“這人的心眼子都用在這個地方了,他也是沒啥能耐了,放心,跑不了”
“你是說……”
姬衛東想了想,問道:“這是調虎離山?”
“屁!”
李學武站在大門口,對著姬衛東說道:“你是挺虎的,可你看他有調你的意思嗎?暗度陳倉,釜底抽薪還差不多”。
姬衛東苦笑道:“算特么我栽了,這孫子可是處級干部,誰能想到他這么無所不用其極啊”。
李學武冷笑了一聲,看著月光下打開的車燈,和站在車邊茫然的眾人,道:“企業這些人炸營才是他的
虎
姬衛東話里最后的冷笑可不是好笑,顯然是遇到過這種情況的。
尤其是地方,這種捂蓋子的手段他很清楚,這也是為什么一定要上下一起查的原因。
“今晚死了幾個了?”
李學武對著姬衛東挑了挑眉毛,冷哼道:“沒關系,我看有幾個敢跑的,能拖家帶口的我就服,敢讓我抓著一個沒帶走的,我都讓他后悔起這個念頭兒”。
姬衛東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院,道:“這個就難辦了,如果有兩個兒子呢?”
“有八個能咋地?”
李學武不屑地說道:“在鋼城都不敢光明正大的養兒子,出去了就能給他養老送終了?送終有可能,養老嘛……”
“你上哪兒?”
姬衛東見李學武沒說完就走,追著問了一句。
“去見見幕后黑手,說不定能在那兒找到答案”
李學武在夜色中,露出一嘴小白牙,沖著姬衛東笑了笑,便往車上走。
姬衛東轉頭再次看了院里一眼,追了上去,一起上了車。
路過帕孜勒的特勤隊時,姬衛東還打開窗子對著帕孜勒揮了揮手。
帕孜勒帶了幾個人乘了一臺吉普車便跟了上來。
姬衛東扭頭看見了帕孜勒的行動,這才轉過頭看著黑暗中的李學武問道:“誰是幕后黑手?”
“誰在幕后誰就是黑手”
“那誰是黑手?”
“手特別黑的那個就是黑手”
“那誰在幕后?”
“躲著不敢出來見面的……”
“那……”
……
——
“這么晚了,找誰?”
市里有個家屬院,級別夠的可以在這邊分房子,還是樓房。
這邊的生活質量和服務當然比李學武他們剛來的地方要強的多。
至少大門口有人值班,不認識的車和人不讓進。
尤其是后半夜了,兩臺來路不明的車,車上還都不是院里的人,保衛的態度能好就奇了怪了。
鋼城最有能耐的人都在院里住著呢,所以門口的保衛也不怕得罪這些人。
當然了,也從兩臺吉普車就能看出來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大人物都坐轎車。
李學武沒搭理跟韓建昆說話的保衛,拉開窗子,在保衛詫異的神色中把手伸出窗外揮了揮。
還沒等保衛看明白啥意思呢,后面的吉普車登時跳下來幾個人,奔著保衛就去了。
保衛也不是吃干飯的,見這意思就不是善茬兒了,感情是想硬闖啊。
“你們……!”
他剛想喊,嘴里的話還沒出口呢,韓建昆猛地一推車門子。
好么,這個時候的吉普車用料真結實,一下子就拍保衛身上了,保衛嘴里的話直接混著一口氣咽了下去。
后面上來的帕孜勒沒慣著他,照著肚子就是一拳頭。
沒啥殺傷力,只不過是打肝臟上了,人弓成了大蝦,嘴里一個字兒都出不來了。
門口值班室不止這一個,見著同志被打了,另一個就要抄槍,可帕孜勒他們就是端著槍來的,還沒等那個保衛手摸著槍呢,這邊的槍口都懟他腦門上了。
李學武見保衛解決了,關上了玻璃窗,示意韓建昆可以開車了。
值班室里有電話,李學武不敢讓這兩人知道太多,所以動了一點點粗,大不了回頭兒讓姬衛東給道歉就成了。
姬衛東這會兒很是淡然地看著李學武,沒覺得這么做有什么不好。
非常時間,非常對待嘛。
大不了回頭兒就說是人是分局的,讓李學武道歉就成了。
兩人各懷心思,相視一笑,隨后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前面,因為車速減慢了。
幾個重點目標姬衛東都定位好了,李學武要找誰按照樓牌號直接上門就行。
見著單元樓門口的數字,姬衛東挑了挑眉毛,一邊下車,一邊對著繞過來的李學武問道:“是不是太著急了點兒?”
“是嘛?”
李學武絲毫沒覺得意外,擰了擰腰上的皮帶,仰頭看了一眼天上漸漸西斜的月亮,道:“這個時候了,我覺得他一定也是睡不著吧,既然咱們都睡不著,何不在一塊兒坐坐,一起等結果呢”。
說完,也不再跟姬衛東廢話,拉開單元門便上了樓梯。
好在這個時候的樓門沒有防盜鎖,就是厚一點的木頭門,上面還有玻璃窗,不然還得費點事。
三樓,李學武駐足看了看左右,等確定好了目標,伸手便敲門。
不用想,樓道門都是木頭的,各家各戶的房門也是木頭的,只不過門上沒有玻璃窗罷了。
李學武敲了三遍的時候都沒人應答,實在是沒耐心煩兒,伸手便拉了拉。
嘿,里面上著鎖,跟這兒玩兒睡的香是不是?
“你們找老胡啊?”
李學武剛想讓姬衛東破門,身后的房門倒是開了,一個有些禿頂帶著眼鏡,穿著跨欄背心和大褲衩子的男人站在門口望著這邊。
“您是?”
“我是劉漢生”
這中年男人介紹了一下自己,但見李學武兩人都是茫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大名人家不知曉。
那就得了,這幾個小年輕的絕不是自己單位的了。
“我覺輕,你們這門敲得我心慌”
劉漢生捂了捂胸口,看了對門一眼,問道:“老胡不在家嗎?”
李學武瞇了瞇眼睛,問道:“您知道他們家有沒有人在家嗎?”
這話問的,劉漢生也是有些不知所以然,摸了摸腦門兒,皺眉道:“沒注意啊,你們是誰啊?”
李學武看了一眼姬衛東,隨后對著中年男人回道:“不好意思啊,我們是胡大爺老家的家溜,大爺家的老人沒了,我們過來報喪的”。
劉漢生打量了幾人一眼,皺起的眉頭松了開來。
“感情是這事兒啊,沒事沒事”
大半夜的,哐哐叫門,除了報喪,其他的原因都不會被原諒。
姬衛東聽見李學武的話也是伸手摸了一把眼睛,聲音低沉地問道:“叔兒,我……我大爺家真沒人嗎?您知道他們家人去哪兒了嗎?”
“不能啊”
劉漢生看了對面兒一眼,隨后說道:“晚上我們還聽見對門炒菜做飯的聲音了呢”。
“不會是……!”
李學武一驚一乍地喊道:“大爺家出什么事兒了吧?可別是煤氣啥的吧?”
“對對對”
姬衛東也是點頭如搗蒜似的緊張模樣,對著劉漢生問道:“叔兒,你家陽臺能過我大爺家嗎?”
他這邊還正問著,李學武那邊已經嚎啕大哭了起來,使勁兒拽了兩下門,實在是鎖的很嚴實,他都沒拽開。
可這并不耽誤李學武的表演。
只見李學武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捶打著房門哭喊道:“大爺(的)哎!你爹我老爺死了啊!你要是再出點兒啥事兒,我們哥幾個可咋交代哎!~~~”
這一嗓子喊出來,差點兒給樓震一晃悠,隔著二里地許都能聽得見。
對門兒劉漢生都驚呆了,這老胡家的子侄也太仗義了。
眼瞅著不算是親哥兄弟的孩子,這緊張和悲痛的程度可比親哥兄弟來的還真切啊。
不過開頭兒的稱呼和隨后的報喪他聽著怎么像是罵人的呢。
不過這會兒見著李學武拍打房門的樣子,劉漢生只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想。
真不該,許是這孩子哭連了聲,自己心臟了,誤會人家了。
這么一想,趕緊對著嚇傻(驚呆)了的另一個小年輕招招手,道:“趕緊的,老胡家的門要是鎖上甭想打開,里面三道鎖呢,從咱家陽臺跳過去瞅瞅,可別真出了事兒再!”
“……哎!”
姬衛東完全被李學武的表演驚呆了。
碼的,演的太好,太特么真實了。
說好的都是主角的,你特么瘋狂飆戲鬧哪樣?
你這樣搶戲可不厚道,我特么咋演?不到位是不是會讓這位好心的鄰居大叔誤會我不孝?
他也就是在心里瘋狂吐槽了李學武幾句,趕緊邁步要往鄰居家里去。
李學武聽見身后的對話,繼續拍打著房門,嘴里哭喊道:“大爺(的)哎!你咋地了?你可不能有事兒啊,你們全家……”
這嗓子還沒喊完呢,只聽門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還有椅子被撞倒的聲音。
“咔噠、嘩啦、咔”
連續三聲解鎖,將走廊里李學武的哭嚎聲、劉漢生的催促聲、姬衛東的客氣聲、鄰居們開門觀望聲……都給打斷了。
“嘎呀~~~”
門鎖打開,只見剛才還叫不開的房門猛地被從里面拉開,胡惠生一臉怒容地看著李學武。
而李學武絲毫不給胡惠生發飚的機會,借著撲在門上空了的慣性,直接撲向胡惠生。
“你~~大爺哎~~~你沒死啊!”
李學武好像多高興,多興奮似的,抱著胡惠生就往屋里擠。
而胡惠生見李學武抱住自己,剛想罵人,卻是感覺肚子上被什么東西頂住了。
他也不是什么生瓜蛋子,當然知道肚子上頂著的是啥。
這小年輕的真實太狠了,讓他瞇了瞇眼睛,把所有的怒火都堵在了嗓子眼兒里。
李學武這邊進了屋子,還不忘轉頭對著看傻了的好心鄰居道了一聲謝:“謝謝啊,叔,大爺沒事兒”。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進了屋,手扶著鄰居的房門咧了咧嘴,對著劉漢生點點頭,追著李學武的身影進了胡家。
韓建昆一直都站在樓梯警戒來著,這會兒見著領導沖進去了,也跟著進去了。
這會兒房里還能傳來李學武的哭嚎聲:“嗚嗚嗚~~~你家我老爺沒了啊~~~”
劉漢生只覺得自己的腦門開始冒油了,腦子開始不夠用了。
被吵醒的劉漢生的愛人站在門里,這會兒聽著對門的聲音,不由得抹了一把眼睛,道:“太孝順了這孩子,還是農村孩子樸實啊”。
“樸實個蛋!”
劉漢生看著對門兒被關上的房門,轉頭就往自己家里擠,還推著自己愛人趕緊進去。
“咋地了?”
他愛人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呢,還跟這兒感動呢,沒想到自己爺們兒這么冷血,給她整的好不適應。
劉漢生扒著門縫再次看了一眼對門,趕緊把門關上了,關上還不算,也上了鎖。
等一切都結束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咋地了?剛才還不是……”
劉漢生的愛人也是懵住了,手指著對門兒,又看了看自己爺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劉漢生伸手抹了額頭上的冷汗,對著愛人咧嘴道:“不是報喪的,是要命的”。
“啊?!”
劉漢生的愛人眼睛里還帶著惋惜,可這會兒卻瞪大了,滿臉的不敢置信。
“噓,別給他們招來!”
劉漢生擺擺手,制止了愛人的驚訝,咧了咧嘴,后怕道:“碼的,眼花了,光顧著看他們哭了,沒注意到他們腰上都帶著槍”。
“槍?!唔~~~”
劉漢生聽見他愛人要驚訝出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扶著就往里屋走,邊走邊說道:“老胡不是什么好餅,我就說他早晚得遭殃,你可別惹豁子”。
“啊?他們是……他們是……”
娘們的腦子后半夜也不大夠用,這會兒支支吾吾的,嘴跟不上腦子,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劉漢生拿了椅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輕聲說道:“不能是,不能是,大概齊是查到他了,機關最近可不消停,感情是他,嘶~”
兩口子這邊嘀嘀咕咕地猜測著,樓里樓外的鄰居門被驚醒后也在叨咕著誰家死人了。
只有胡家,現在安靜的很。
姬衛東和韓建昆端著槍把屋里屋外都給找了個遍,除了沙發上坐著的一家人,沒有什么危險了。
危險的是坐在這家人對面的疤臉男青年,和他手里一直舉著的手槍。
“鐘女士”
李學武的臉上沒有了悲痛,倒是展現了青春自信的笑容。
“我們不是完)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