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
“飽了?”
“飽了!”
“喝好了?”
“喝好了!”
“那咱們回去”
李學武起身跟經理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剛過十一點呢。
兩人出了館子的門,經理也送了出來。
李學武沒理會后面相互客氣的兩人,先一步往大宅去了。
丁萬秋從后面追了上來,跟在李學武的后面進了宅院門。
門房里趙老四站起身卻沒有出來,只是看著李學武他們過去了,這才去關了門。
管理區王小琴他們正在開著會,訓練區都是人,后院正在改建,花廳又不背人。
李學武想了想,帶著丁萬秋去了右邊院。
自上次李學武夜里從這邊走后,佟慧美還是
一家三口
韓殊笑了笑,看著李學武進了客廳,去茶柜邊上泡了兩杯茶。
“都是俗事,可走不開身”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跟同學弄了個訓練的地方,宅子不小,還有些別的玩的,就在東城,您要是閑著無聊,可以過去轉轉”。
“算了吧,夢元都折騰的我心里憔悴,工作也忙”
韓殊端了茶給李學武,問道:“小寧沒休息?”
“在家呢,不過老人和孩子接過去了”
李學武將茶杯放在了茶幾上,道:“我得去鋼城四五天,讓我奶去陪陪她,也怕孩子呆不慣”。
“也是,孩子不好帶著呢,更何況那么小”
韓殊點點頭,道:“讓老太太過去住也好,保姆一個人也看不過來”。
“看看再說吧”
李學武也有點信不過家里的那只毛兔子,干活是可以,這帶孩子怕閨女遭罪。
“實在不行就商量老太太,老太太要是商量不動,就得再請一個了”。
“也不浪費,馬上這不就又有一個了嘛!”
韓殊笑著逗了李學武一句,說的卻是李學武結婚,顧寧馬上就也得有了。
“這倒也是,我奶那邊多半是留不下的,我嫂子那邊也快,幾個月的事兒,到時候這孩子都看不過來了”。
李學武點點頭,倒是在這會兒多想了一些。
韓殊打量了李學武幾眼,道:“上學的事兒還記得不?這都要考試了,一天可都沒去上課啊”。
“呵呵,辛苦您了,讓您失望了”
李學武苦笑著道:“我的工作實在是太多,也太忙,自習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
說完這個,李學武不好意思地道:“要不我就辦退學吧,這學上的我自己都沒臉了”。
“這么就輕放棄了?”
韓殊抿著嘴笑看了李學武一眼,道:“你想退學,怕不是學校都不放你啊”。
這么多年,還真是少有的有在校學生給學校捐款的,更少有在校學生有了這么好的成績。
雖說教書育人,本質上文化,但也需要李學武這樣學以致用的人才。
如果這樣的人才能有感恩之心,更有善良本意,那即便是李學武一天都不去,學校也愿意給他更多的機會。
“六月三號,期末考試,你自己準備吧”
韓殊喝了一口熱茶,想到學校里的事兒,又嘆氣道:“就是不知道這考試還能不能進行了”。
比軋鋼廠和分局所面臨的形勢更為復雜的是,鋼鐵學院已經率先走進風暴之中了。
在度過了幾年危難時期,開始全面建設的重要時期,上面在去年的七月份,設立了一個負責意識|形態領域工作的機構。
機構從成立開始,就致力于領導和貫徹執行上面有關于文學藝術和哲學社會科學問題的指示。
這是一個大的方面和問題,但具體化,那便要涉及到了文化教育領域。
鋼鐵學院,雖然是直屬于鋼鐵部的專業院校,但其根本上,還是研究和教育。
學院中就有文學藝術和哲學社會科學相關的學院,或者教學內容。
從去年開始,就有工作組到學校指導學術討論和研究的工作。
而學校對于工作組也是積極配合,韓殊就是相關工作的參與者。
她很清楚當前形勢的嚴峻,更知道其本質上是一種什么樣的運動。
今年二月份,就連李學武都能感受得到,當時的博弈有多么的激烈。
一份關于《當前學術討論的匯報提綱》被提出,得到了上面的一致同意,且下發到了基層。
李學武當時看到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這種形勢,且結合自己所知,這才安排了這一步步的準備。
現在,李學武來找韓殊討論的也是關于這個的,她站在最前端,所做出的判斷更加的準確,也更具有代表性。
韓殊的文化水平和教學能力毋庸置疑,跟李學武所表達的意思也更清晰明白。
“《提綱》就是努力把意識|形態領域的過火批|判約束在學術討論的范圍之內”
“但好像已經失去了約束”
李學武喝了一口茶,皺眉道:“犧牲一定的范圍來讓步,以達成維護穩定的目的并不是問題最好的解決辦法”。
“是啊”
韓殊也是皺眉在思考,道:“妥協永遠都是進攻的墊腳石,不能成為進攻的代替手段和措施,這一步影響太大了”。
“也許是萬般無奈吧”
李學武無奈地點了點頭,道:“文化和藝術領域已經攔不住了,泄洪必然造成更加惡劣的影響,到時候只怕……”
“已經晚了”
韓殊抿了抿嘴,道:“這些天都在開會,風向已經形成了,就看怎么行舟了,是順風還是逆風,都看自己”。
“我嘛,順風仗也打得,是逆水行舟也干過,呵呵”
李學武輕笑道:“我倒是更喜歡先慢慢劃,看哪邊劃的舒服再決定方向,總不好往旋渦里扎”。
“你這么想是對的”
韓殊思考了好一會兒,這才點頭道:“昨天晚上文學打回電話也是這么個意思,看來是我過于理想化了”。
“也不是,站位不同罷了”
李學武笑著寬慰道:“我認為學校嘛,還是應該更純粹一些的好,包括老師和學生,要把學習和教研放在首位,其他的,我認為都是次要的”。
“像是您,和學校里走出來的青年學生,保有理想和信念,才是這個社會不會走向極端和偏頗的保證”
李學武淡淡地說道:“如果有一天,象牙塔里也開始有了我們這種功利主義,學術不端,管本位思想,那才是危險了”。
“你倒是處廟堂之高,憂其民啊”
韓殊笑看了李學武幾眼,道:“我可聽有人說你了,像是你這樣的青年俊杰,更應該放在地方去鍛煉,去成長,走行政路途更加的合適”。
“哈哈哈,那可真是錯愛了”
李學武笑道:“鞋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我這只腳,只適合穿這雙鞋,如果換了鞋,說不定這腳也不是腳,鞋也不是鞋了”。
“你倒是難得的清醒”
韓殊跟李學武相處的事件越長,越能感受到李學武的優秀,愈加的欣賞這位“不學無術”的學生。
李學武在企業和強力部門所表現出來的能力換到地方就一定能行嗎?
韓殊覺得李學武是可以的,一個人的能力不僅僅是表現在其工作成績和文化水平,更應該表現在于其應對復雜環境所體現出來的適應性能力。
李學武就是有這種在亂中取勝的優秀品質,軋鋼廠僵化的保衛處都能被他打開缺口,那地方更廣闊的空間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不過韓殊也贊成李學武要留在企業的觀點,倒不是現在企業的待遇更好,上升空間更方便,而是計劃。
到了他這個級別,不是能胡亂前進的時候了,哪能今天干這個,明天干那個的。
再說了,企業到地方,地方到企業,這種高級管理者之間的交流也是一種實踐之路。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
李學武自己知道,在軋鋼廠,他可以做很多事,躲避很多沒必要的雷。
再大的風浪,這鋼鐵行業是不能斷了的,沒人敢說工人的不是,即便是在最危險的時候。
軋鋼廠最危險的時候可能就是廠長以下,很多干部帶頭下去打掃廠里的馬路吧。
“我很贊成你的決定,尤其是當你獲得了模范獎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