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真上啊!
可不可惜?
確實,人力、物力打造出來的隊伍很難說放手就放手。
但這個隊伍成立之初李學武本就沒想著攥在手里,不然也不能加了那么多道保險。
與其說是讓給李懷德的,倒不如說是早就給李懷德準備的。
就依著李懷德的那種橫沖直撞,不把軋鋼廠撞個大窟窿才怪了。
李學武阻止不了李懷德的計劃,但他能完善這個計劃,并且將影響范圍盡量控制住。
李懷德想要那個位置,李學武想要自己的未來。
他本就是軋鋼廠的人,如果軋鋼廠千瘡百孔,就等于他自己的未來受到了傷害。
谷維潔在同他一起往俱樂部去時的路上就對此做了比較隱晦的溝通和交流。
她是比較在意李學武對當前形勢的判斷和想法,包括現在的一系列布局,是跟她在合作,也是兩人彼此信任的基礎。
從軋鋼廠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件件事梳理,谷維潔知道,不把李學武放到平等的位置來相處,判斷和交流,那就是對自己正治意識的侮辱。
谷維潔這種重視李學武態度的轉變自然不是。
段長還沒有資格去小食堂就餐,剛才她在外面維護隊伍秩序,沒發現這邊出事。
可她都來了這么半天了,這小年輕的領導卻一個都沒有出現,這不是欺負人嘛。
現在好了,這一句話說完,這幫孫子再也不敢瞇著了,整大了他們都得受處分。
張麗看了看一段長,又看了看傻柱,道:“可以留在你們車間處理,但記得把處分決定報到保衛處”。
說完示意了正在排隊的文宣隊說道:“李處長竭盡心力的調來專業宣傳人員不是給你們說著玩的”。
說完又點了點那個小年輕的說道:“也不是給他一個人服務的”。
“是!是!是!”
段長一個勁兒地點著頭,心里早把這小年輕的罵了個半死。
惹誰不好,偏要惹保衛處的,那里出來的有善茬嘛!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交給保衛處處理整大了說不好要槍斃,留在車間處理還有個商量的余地。
只是一個把處分決定報去保衛處,并且點了文宣隊和李學武的關系,一段長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好了。
他們要說往上找,也能把這件事處理掉。
現在誰不知道生產管理處的一把手跟李學武是好朋友,這件事不算什么。
可他們是車間里的工人,跟鄺玉生離著八丈遠呢,怎么好意思跟領導開口求人情啊。
周圍人也都清楚了,就因為調笑的話,這小年輕的未來要受影響了。
事情解決,傻柱回了窗口,一段長帶著那年輕人離開,王亞娟也回了隊伍里。
對于主動出頭的王亞娟,文宣隊里的眾人心思各異,但對于這個副隊長,他們已經有了一點點的認同感。
至少,有事真上啊!
——
王亞娟去軋鋼廠上班,王亞梅當然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有預感,武哥不會看著她姐出事不管的。
周一晚上,王亞娟接了妹妹下班,在路上就跟妹妹把話套出來了。
王亞梅倒是小機靈,沒說她做的那件事,只說了看她每天都悶在家里,把這件事跟武哥說了。
雖然王亞娟不相信李學武會因為自己“失業”傷心而幫助自己,但她能去軋鋼廠確實是李學武在幫忙的。
甭在意是她一個人去,還是一個團的人都去,就像她在李學武電話里聽到的那樣,現在的文藝演員不要太多,為啥要選她所在的文工團呢?
李學武事業有成,家庭和睦,婚姻幸福,王亞娟自然也不認為李學武會想跟她舊情復燃。
至少她還清醒著,沒有因為今天的驚喜而想歪了。
從王亞梅的口中,她也了解了李學武現在的一些情況。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跟他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就好像兩條平行線,即便是現在有了匯聚的焦點,可也沒有了以往的可能。
從李學武坦然的帶著對象去看她的演出時她就知道,李學武變了。
王亞梅倒是沒有她姐那么的敏感,她依然覺得武哥還是那個人,只是成熟了,長大了。
當初老彪子答應她可以來上班的時候還以為李學武就在這邊住的呢,想著每天都能見著武哥她就很興奮。
可事實上,李學武只是因為父母都在這邊,新婚搬出去怕孩子想家,也怕父母惦記他,這才每周六回來一天。
今天下午前院兒劉嬸兒過來拿煙火時還說呢,家里人現在“分居”了,等二兒媳兒月份大了,天氣涼了,李學武就不常回來了。
周六因為是工作日最后一天,下午的人不多,劉嬸來了也會多說一會兒。
不過說也是跟迪麗雅和于麗說,跟她個小姑娘說的少。
迪麗雅的話不多,但在院里生活的久了,也明白人情世故呢。
說傻柱是坐地戶,可她不是,跟她哥一樣,都是撲奔李學武來的。
在這個院里,她是依著李學武,依著李家生活的。
(請)
有事真上啊!
直白點,真要是跟傻柱吵架了,受了委屈,李家就是迪麗雅的娘家了。
雖然李學武沒跟迪麗雅叫妹妹,那是因為有著傻柱在呢,但因為帕孜勒的緣故,也是真不拿她當外人。
李學武的態度決定了李家人對待她的態度,于麗的情況也是如此。
要不怎么說西院的回收站就是純粹的“家族企業”呢,根本就沒有外人。
于麗她們說著,王亞梅就一邊收拾著衛生,一邊聽著閑話家常。
左右都是家長里短,柴米油鹽那些事。
她只記住了武哥以后少來了的話。
門市部的日子單調又枯燥,每天做的事都是重復著昨天的故事。
王亞梅不是沒想過辭職,可她們家不比從前了,十幾歲的年齡,已經懂得生活的無奈和苦澀。
似是上次去做二五仔,那么瘋狂的表現里也有她放縱的心思。
如果生活真的如煙花般燦爛該有多好,哪怕是一時的綻放。
這些是她以前做的,現在卻已經不敢想了的事。
這可能就是大人所說的長大吧。
收拾起年輕放縱的膽量,做一個每日算計柴米油鹽的俗人,或者叫正常人。
她是在東城瘋慣了的,什么樣的年輕人她都見識過的,頑主、老炮、彪子、小玩鬧。
王亞梅年輕,仗著有兩條腿,倒也走的遠一些,至少比現在胡同里的孩子眼光要長遠些。
京城有的胡同里長大的孩子連四九城都沒逛全過,更不知道那些知名的景點和歷史人文地址在哪里。
這座城之于他們沒有外地人那么的重要,更像是一座大山,他們永遠都走不出去的、想逃離的卻又舍不得家里鍋碗瓢盆、雞零狗碎的大山。
來門市部買東西和賣破爛的不乏有她認識的人,可因為于麗管的嚴,不許上班時間聊閑篇、處朋友,漸漸的她已經脫離了那個圈子。
可能是熱鬧散場后的孤寂讓她有些消沉,從一開始老彪子跟她說那個冒險的計劃時她就是想要去的。
現在塵埃落定,論功行賞,她只要武哥幫幫她姐姐。
哪里有姐姐猜的那些玄妙關系,無非是武哥一貫的不欠人情罷了。
如果沒有她的這次孤勇付出,哪里來的今日姐妹情深。
姐姐用自己在武哥那最后的臉面換了她現在的工作,她也用自己舍命賺到的機會換了姐姐的一時無憂。
有人說,生命的價值在于生存基礎上的美好生活。
王亞梅看著門市部窗子透射進來的夕陽,微微一笑,她現在已經有了生存基礎,剩下的就是尋找到能體現她生命價值的美好生活。
照例,門市部在全城工人大概的下班時間點過后的半個小時左右迎來了顧客的高峰期。
門庭若市說不上,但客人不斷是真的,店里一直都有人在問價錢,看東西。
王亞梅是很忙的,她現在無需別人指使,或者告訴她應該怎么做,售貨員的那套東西她已經熟悉的很了。
以前她哪里知道木材有幾種,更不知道什么是硬木家具,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現在她門兒清上手一摸一敲就能判斷出個大概。
收家具算是個巧活兒卻是被她做出了新的門道。
門市部是收舊家具的上門收便宜些,送來店里要貴一些。
好在只要送來這邊基本上就能成交,畢竟看著新家具,誰還想把舊家具拉回去呢。
只是有的時候姥爺也覺得王亞梅這孩子心黑了點,判斷家具倒是不作假,但只要有個飯米粒大小的瑕疵都會說的一文不值模樣。
這家具店里就屬她的嘴皮子利索,又因為長得好,說話嬌氣,把來送家具和賣家具的人拿的死死的。
這個時候大事都是男人說了算,買家具就是大事,畢竟少有女人推著板車來賣家具的。
而買家具的時候也是以男人的決定為主,王亞梅恰好就表現在了男人的錢包口上。
迪麗雅是草原兒女,心胸豁達,沒有那么多彎彎繞,說起話來直來直去的,有喜歡她這樣的,但做生意不大合適。
所以于麗就著她懷孕,讓她坐在了柜臺里面。
而于麗比王亞梅稍顯穩重,有股子成熟勁兒,介紹起家具來更是以家庭角度出發,比較適合接待老人和女人。
于麗和王亞梅兩人倒是配合默契,分工明確,誰都知道自己應該接待啥樣的客人。
因為有著玻璃茶幾這個拳頭產品,家具倒是好賣的很。
很有意思的是,老彪子跟二爺等人合計著,跟姥爺一起給幾樣玻璃茶幾打了個展示墻。
不算很高端,木料做框,相當于幾扇玻璃窗擺在門市部里。
客人也不用去后院挑選什么圖案,在屋里就能看個全。
“慶豐收”、“東方紅”、“向陽花”、“大生產”等主題的染色玻璃茶幾,惟妙惟肖,就像年畫一般。
王亞梅這邊幫了二爺搭把手,把剛收上來的一件瓷瓶往后院送,遇見沈國棟打外面進來,便開口道:“國棟哥我去開門吧”。
西院大門是原來供銷社保留下來的,沒有外鎖,從外面是打不開的,只能從里面開。
送了瓷瓶,王亞梅又去給回來的三輪車開大門。
可不就是三輪車嘛,都是這個點兒回,門口已經停了三輛三輪車了,是小子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