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華!你把門給我打開!
瞧瞧!他都說了些什么!
什么圖謀不軌、什么一眼的……
哎呀~這小子跟顧城別不是有什么吧?
韓建昆別的不敢確定,但能確定的是,丫就是一話癆啊!
這家伙,從接了領導一上車開始,領導都沒說一句,他倒是叭叭叭的說起來了。
也不管領導聽沒聽,他只顧著說自己是如何的謹慎,如何的深入敵后,如何的竊取證據的。
在彭曉力的傾情講述中,他成了機智勇敢、守衛正義的好青年、好秘書,顧城則是他身邊可有可無的小跟班。
在一次次驚心動魄的危險行動中,他自己無疑是光輝偉岸,算無遺策的正面主角形象。
而顧城則是不得已才會出現的小配角,即便是有那么靈光一閃的作用,那也是為了襯托他的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
韓建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袁華!你把門給我打開!
袁華被她的話嚇唬的直咧嘴,怎么越來越嚴重了呢。
“你到底想要干啥,能不能跟我說說?”
于海棠點了點手邊道:“停播這份稿件!”
“好!沒問題,我支持!”
袁華一副我豁出去了的表情,道:“你就說我把稿件弄丟了,責任全在我!”
好一條舔狗啊!
可惜了,于海棠的胃口太大!
“還有,這些、這些、還有那些”
于海棠點著辦公桌上一摞又一摞的,由單南奇送來的稿件,道:“以后都不播了,咱們不能助紂為虐,破壞軋鋼廠的大好發展形勢”。
“……你來真的?”
袁華驚恐地看著于海棠,真不知道她是瘋了還是咋地,敢公然跟站長對著干。
于海棠很是認真地點頭道:“我說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要是怕了,現在趕緊走”。
“你看你,怎么老是死啊亡啊的”
袁華心里打著鼓,可嘴上還猶自含糊著:“怪不得你最近幾天反常,老單給你這些稿子你就讀”。
“我就說不可能的”
他有些奇怪地看著于海棠,道:“你可是剛剛拿到領導答應的項目呢”。
“說什么呢!”
于海棠不滿地翻了翻白眼,道:“跟這個沒關系,我是為了領導,為了軋鋼廠的大局!”
“好~好~好~”
袁華見她又發火,趕緊舉手投降道:“大局,大局為重!”
于海棠見他這幅模樣,輕蔑地一耷拉眼皮,道:“最后再給你個機會,你可以請假回家,我絕對不連累你”。
“那怎么行!你一個人做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放心!”
袁華又握住了于海棠的手,認真地說道:“就算是丟工作,被開除,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于海棠被他的樣子煩的有些翻白眼,可也沒抽回自己的手,撇嘴道:“你不后悔就行”。
“不后悔,堅決不后悔!”
袁華雙手握著于海棠的手,就像是在結婚典禮上宣誓一般的幸福。
可還沒等他想好以后孩子去哪上小學呢,就見于海棠從抽屜里抽出一把榔頭。
“海棠你干啥!”
袁華驚悚地看著她,一把攥住了榔頭,道:“你可不能沖動啊,殺人是犯法的啊!”
“去一邊啦去!”
于海棠嗔道:“我是讓你把門封上!”
說著話從對方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從抽屜里翻找出來一堆門劃吧。
“吶!你去把這些裝門上!”
于海棠一指門口,道:“明天上午,我要保證在我播報期間沒有人能進得來這道門”。
袁華愣愣地看著手里的榔頭,又看了看門口的門,這才知道自己的作用。
工具、人,工具人嘛?
“還愣著干嘛?去啊!”
“還愣著干嘛?去啊!”
于海棠催促道:“怎么?跟我封閉在一個房間里,共處一室、同甘共苦不愿意啊?”
“愿意!愿意!”
袁華本來還猶豫的心,被于海棠這么一解釋,什么顧慮都沒有了。
還有什么能比得上跟自己女神封在一處密閉空間里來的刺激呢!
這種機會有多難得,想想都替自己開心呢。
他現在無比的相信愛情,什么站長、什么姑姑,現在他的眼里只有于海棠!
我要造一處墳墓,埋葬彼此!
哦~~~~~
想一想都覺得自己太有才,太有特么有詩意了!
-----------------
十二月六日,星期六。
李學武一上班便從工作簡報上看到了糾風大會的議程。
很明顯,這是為了昨晚出差回來的李懷德準備的大餐。
可惜了,李懷德棋高一籌,提前跑路,讓這些人生生的被他耍了一回。
沒有李懷德,也得燉這道菜啊。
不然工作組下來的也名不正不順啊,真要是有上面的泰山壓頂,絕對不會是先搞廠里,而是應該先對李懷德動手。
所以,這一局程開元落了個空子,沒算準李懷德的老奸巨猾。
彭曉力將近期收集到的消息以文件簡報的形式做了匯報。
李學武一邊看著,一邊聽他說著關鍵問題。
“澳城的事件聽說很嚴重,已經影響到了部分地區的經濟貿易,尤其是……”
“這個暫時不管”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對外貿易最早也得到明年才能開始,往后觀察再說”。
“是”
彭曉力點頭在筆記本上做了登記,隨即又匯報道:“上面的擴大會議將會在今天結束,部分報紙已經在吹風了”。
他這么說著,給李學武示意了簡報上的摘抄內容,道:“會議聽取了工交座談會情況匯報,并討論通過了《關于抓變革、促生產的十條規定》”。
“不過報紙上的風向有些不對,有些領導對于當前工交工作重點和指導思想有意見”
彭曉力有些擔憂地看著李學武,道:“大學習活動好像是有擴大的風險”。
“嗯,知道了”
李學武皺著眉頭看著剪報摘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而在上午九點鐘召開的全廠職工代表大會上,這一論調尤為高漲。
“……只顧著埋頭干活,不知道抬頭看看,你們是在給誰干活呢!”
主持會議的并不是軋鋼廠的領導,而是前幾個月來軋鋼廠“指導”的工作組成員。
是的,他們又來了。
大會前臺上坐著馮道宗、彭永紅、熊本成、程開元以及靳良才。
講話的正是工業部機關副主任彭永紅,手抬的老高,嗓門也老大。
“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把軋鋼廠搞成了什么樣子!”
“抓生產!促變革!”
他手指點著下面罵道:“不是讓你們掛羊頭賣狗肉,拿著抓生產的幌子壓制變革的!”
嗡~~~~
臺下職工因為他的發瞬間響起了一陣低聲討論。
“現在的軋鋼廠充斥著一股歪風邪氣,以經濟為主,以生產為主,以貿易為主,那組織的帽子還要不要了!?”
彭永紅拍著桌子說道:“今天召開全廠職工代表大會就是要殺一殺這股子歪風邪氣,糾一糾這不正之風!”
……
臺下第一排就座的李學武很是淡定地看著他在噴口水,即便是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點向自己。
指桑罵槐都是輕的,彭永紅差點就把對李懷德的怨氣都撒在他的身上了。
也就是顧忌李學武身上還穿著另外一件衣服,否則他今天定是要火力全開。
跟七月份狼狽逃竄不同,這一次他們是有備而來,勢必要給軋鋼廠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