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人
“這啥?!”
“誰讓你們這么搞的?!”
李懷德瞪著眼睛看著小舞廳里站著的舞蹈隊員。
尤其是她們穿著的服務員樣式的裙裝,描眉打鬢的十分靚麗。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兄弟單位負責人目光里帶著笑意,可臉上依舊保持著正人君子的模樣。
他們剛剛從餐廳吃了午飯過來,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天。
紅星國際飯店的服務標準很高,設備設施很新穎,給這些兄弟單位負責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聽著他們的恭維,李懷德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談話的性質也很高。
但被服務員引導著來了這邊,看著這些露胳膊露腿的舞蹈演員,好似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頭上,讓他的臉面騰的一下就紅了。
好在今天來的都是朋友,要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問一句是不是走錯路了,進了窯子了,怕不是他的臉都丟盡了。
見他發火,服務員早就嚇的驚慌失措,六神無主,這會兒磕磕巴巴地解釋道:“是師副主任安排的,他說領導喜歡……”
“什么喜歡!”
李懷德打斷了服務員的解釋,瞪紅了眼睛訓斥道:“我強調過多少次了,要珍惜當前的成績,要把同志們對于文藝的熱情放在車間,放在表演崗位上!”
“他想要干什么?瞎胡鬧!”
他回頭找尋了一圈也沒見著師弱翁,嘴里囁嚅了兩句,給那些舞蹈演員們擺了擺手,道:“趕緊出去”。
周苗苗早就被嚇著了,這會兒見領導發話,趕緊招呼隊員們離開。
這個時候張松英才從門口出現,嘴里一個勁兒地說著抱歉:“對不起啊領導,我們也沒想到您會來這邊”。
她聲音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我們在試穿夏季的服務員服裝呢,這一時手忙腳亂的,給您和諸位領導添麻煩了,實在抱歉啊”。
這個理由不是很充分,尤其是李懷德已經叫破了那些人的身份。
可在場的各位都知道老李最是要臉面的,這會兒都裝作不知,點頭認同了張松英的解釋。
隨即看著服務員魚貫而入給他們倒茶,便又說笑了起來,絲毫沒把剛才所見當回事。
李懷德看著屋里的氣氛重新緩和便給張松英點了點頭,交代道:“去找師弱翁,讓他在門口等我”。
“好的領導”
張松英先是應了一聲,隨即低聲批評了那位引路的服務員:“怎么給領導服務的,師副主任是你能說的嘛”。
服務員也是鬼機靈的,見著張副總罵人,眼淚唰的就掉下來了。
李懷德在一邊看著,眉頭微微一皺,心里對師弱翁的不滿更加的強烈了。
“好好做工作,沒關系的”
他先是寬慰了服務員一句,隨后叮囑張松英道:“國際飯店的事多請示委辦的李副主任”。
說完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委屈巴巴的周苗苗,道:“弱翁又不管業務工作,你聽他的干嘛”。
“對不起啊領導”
張松英滿臉歉意地說道:“李副主任最近在忙,是師副主任在管里招待工作……”
“再忙也有時間管伱們”
李懷德皺著眉頭強調了一句,隨后交代道:“以后對外接待的工作不要管其他,只問李副主任,聽清楚了嗎?”
“是,李主任,清楚了”
張松英有些膽怯地應了一聲,隨后低聲匯報道:“師副主任把舞蹈團的同志們安排來就不管了,您先招待賓客,我去安撫一下,送她們回去,站在外面不大合適的”。
“嗯”
李懷德點了點頭,看了張松英說道:“你做事我放心,好好跟她們說,不要鬧情緒,去吧”。
“明白,您忙著”
張松英安排了服務員繼續往茶幾上端水果,跟李懷德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隨著屋門關閉,隔絕了周苗苗的視線,她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張松英看了她一眼,給門口的服務員示意,伸手幫她擦了眼淚。
接了服務員遞過來的紙巾輕聲安慰道:“又不是你們的錯,領導剛剛都說了沒罵你們,行了,別哭了”。
這些文宣隊舞蹈團的漂亮姑娘都是嬌滴滴的,隊里的干部哄著,上面的領導慣著,哪里受過這等委屈。
本來叫她們穿了服務員夏天的制服來這邊陪著跳舞就已經夠寒磣的,沒想到還挨了一頓罵。
看那些領導的眼神就知道,都沒把她們當好人,指不定在心里想著她們什么呢。
其實這身衣服倒是也沒什么露骨的,夏天時候招待所那邊的服務員也這么穿。
其實這身衣服倒是也沒什么露骨的,夏天時候招待所那邊的服務員也這么穿。
可這個時候是冬天啊,她們如此穿著便有了一些風塵氣,更像是在引誘那些人在犯錯一般。
你想吧,水手服夏天穿在學校里那是學生,冬天穿在酒吧里是什么?
今天這是什么場合,又是什么時間,來的又都是什么人,你說李懷德能不發火嘛。
尤其是服務員的那一句領導喜歡,李懷德差點罵娘。
他什么時候喜歡了,他明明沒在這種場合說過這種話,血口噴人!
要說兩個單位的領導們聚在一起喝喝酒,晚上跳跳舞,這都無所謂是吧。
大白天的,又是好多單位的負責人在,突然搞這個,紅星國際飯店成特么會所了。
周苗苗等人當然委屈,她們也不想作踐自己,還不是師副主任假傳圣旨說了李主任就在現場要這個。
她現在是舞蹈團團長,是文宣隊的副隊長,是要為這件事負責任的。
李懷德覺得丟臉了,她面對小姐妹們的懷疑目光更覺得丟人,這不是拿她當老鴇了嘛。
張松英輕聲安慰著她們,推開了隔壁臺球室的大門,讓她們進去休息。
“噹~”
舞蹈團的姑娘們剛進了臺球室,便發現里面有人在玩球。
李學武嘴里叼著煙卷,很沒形象地散著襯衫上面兩顆紐扣,彎著腰瞇著眼,瞄準了白球一桿子還沒打出去呢,門口便傳來了張松英的聲音。
“哎呀李副主任,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張松英拿著紙巾給周苗苗擦干了眼淚,安排她們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
“你也不看看外面都忙成啥德行了,您還有心思在這里玩臺球”。
“是嘛?”
李學武瞥了她一眼,隨即一桿子懟出去,白球撞在黑球上,一桿子進洞。
“厲害~厲害~”
桌臺對面站著的桃谷繪里香拍了拍手,笑著贊嘆道:“李先生技術好厲害哦~”
“嗯~”
“你的中文也很厲害”
李學武笑著回贊了一句,將手里的臺球桿遞給了一旁的彭曉力,抬手夾了嘴上的香煙,看著進屋后安靜下來的舞蹈團姑娘們,問道:“這是怎么了?”
“嗨~別提了~”
張松英一副不愿意再提這些爛糟事的模樣,瞅了周苗苗幾人一眼,給他輕聲說道:“替人家背黑鍋受委屈了”。
“是嘛!”
只見李學武眉頭微微一皺,不滿地說道:“誰搞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說著話還點了點周苗苗等人道:“趕緊給找衣服穿上,大冷天的成何體統”。
周苗苗本就被張松英暖心的話給感動著,這會再聽見李學武的主動維護,眼淚又止不住了。
她一哭,舞蹈團里的其他姑娘們也開始掉眼淚,場面一度失控。
今天紅星國際飯店開業,作為軋鋼廠的合作伙伴,也是外事部負責招待的外商,桃谷繪里香成為紅星國際飯店的后面有人
剛剛吃了中午飯,他也沒休息,帶著彭曉力上車出發,直奔市紀監。
向允年通知的會議召開地點就在市紀監,這充分說明了案子的性質已經發生了變化。
而等李學武到了會場以后,果然看見看見余大儒和鄭富華坐在一起。
好家伙,紀監、保密以及工安全都到齊了,還是向允年主持會議,這個案子指不定歪到哪兒去了。
“嗯,人都到齊了,咱們開會”
向允年看了一眼李學武,又給鄭富華點了點頭,便開始介紹案件情況。
李學武一邊聽著,一邊打量著會場的與會人員。
余大儒帶了三個偵查員,紀監這邊的人多一些,有五個干部,唯獨分局這邊的人少,只有刑事組負責人。
很奇怪的是,賴山川不在現場,治安組負責人也不在。
“我們針對趙子良的情況進行了摸底調查,結合工安這邊給出的結論顯示,仍然有經濟漏洞”
向允年通報道:“保密部給出了一條重要調查線索,那便是杜小燕的消費情況,以及其家人的經濟狀況,遠遠超出了她同趙子良的經濟能力范疇”。
“我們針對杜小燕的這一情況向信用社發起了紀監調查,并且根據已經掌握的實際情況,對信用社副主任韓路遙進行留置詢問,協同保密部對杜小燕進行了羈押處置……”
李學武一邊聽著一邊做著筆記,在本子上勾勒出幾個關鍵人物的關系圖以及重要嫌疑問題。
韓路遙被留置詢問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問題,針對這個案子也有牽扯。
韓路遙被留置詢問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問題,針對這個案子也有牽扯。
杜小燕的情況有些詭異,她是被保密部羈押,而不是分局那邊,一定是分局那邊哪里出了問題。
余大儒能出現在這里,鄭富華也能坐在這里開會,就說明他們三方是有過溝通的了。
這個案子的影響力被三方把控住了,沒有再往上提級辦理,成了協作辦理,這對于幾方來說都是件好事。
尤其是對鄭富華,他是這個案子的主管領導,牽扯出這么多的問題,能掌控主動權就是勝利。
“我們以韓路遙為突破口,針對杜小燕的問題進行了專項攻破工作”
向允年通報道:“在審查期間確實有調查出韓路遙的問題,但杜小燕的問題更大”。
“就韓路遙交代,杜小燕成為財務會計以后,賬上是一直都有虧空的,多少他不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
余大儒立著眉毛插話道:“他是信用社的副主任,他不知道自己單位賬目的虧空?”
“我們也是這么認為的”
向允年并沒有在意他的插話,繼續說道:“從韓路遙主動維護和幫助杜小燕打掩護這一點猜測,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韓路遙還交代了一個關鍵問題,他說信用社里的賬目是在最近一兩個月慢慢做平的”
“杜小燕做的很隱蔽,甚至連他都不清楚賬目是什么時候平的,更不敢想賬目跟詐騙案有關聯”。
“必然有關聯”
李學武看著手里的關系圖,敲了敲鉛筆,說道:“基本上可以確定調查方向了”。
“是這樣的”
向允年點頭說道:“韓路遙此前以為害怕承擔責任,所以一直都沒敢說這一部分”。
“他這不僅僅是瀆職了”
鄭富華聲音低沉地說道:“這是包庇,是故意隱瞞犯罪事實”。
向允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服氣呢,覺得是韓路遙的惡意包庇給案子帶到了歧途。
情況好像確實如此,如果當初在詢問他們的時候,韓路遙能主動說出這個問題,那分局的調查方向就不會死追著趙子良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