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池依依便被琴掌柜拉到鏡前,忙前忙后地打扮了一通。
琴掌柜邊給她上妝邊念叨:“上次去國公府,東家不讓我給您刻意打扮,今兒是進宮面圣,可得隆重些才好。”
她用青黛為池依依仔細描了眉,用海棠花制的口脂輕輕勻在她唇間。
“東家眉眼生得好,膚色又勻凈,不用另外敷粉,這海棠花的顏色襯您正好。”
她退后兩步,打量池依依的妝容,滿意地笑道:“今日宮里有不少青年俊杰,他們見了東家,準保移不開眼。”
池依依早已習慣她爭妍斗奇的性子,聞只笑了笑,伸手讓玉珠為自己套上一對瑪瑙珠串。
錦紅色的珠串柔潤細膩,襯著她耳間一對同色墜子,更顯膚色瑩白,容貌昳麗。
池依依將隨身所帶之物檢查了一番,從鏡前起身:“琴掌柜,今天萬壽節,店里人多眼雜,我和玉珠都不在家,還要你多多費心,帶伙計們守好鋪子。”
前晚池弘光與她不歡而散,直至今日皆未出現。
她想他是害怕別人知道了他的打算,這才暫時偃旗息鼓,但池弘光被她當街拂了臉面,定不會善罷甘休。
對于這位道貌岸然的兄長,她從不敢掉以輕心。
琴掌柜聽了她的吩咐,點頭應聲:“東家您放心吧,店里有我們在,無論誰來搗亂,定教他吃不了兜著走。”
池依依笑笑,帶著玉珠出了門,驅車前往皇城。
兩人在皇城門口驗過身份,一路通行無阻來到宮城。
到了宮城門前就不能再往里駕車了。
主仆二人下了馬車,跟著一名引路的小太監往里步行。
此時周圍已陸續來了不少官員和家眷,池依依稍一環視,沒瞧見一個熟人,暗地里向玉珠遞了個眼色。
玉珠會意,從袖中摸出一只小巧的金錁子,偷偷塞到小太監手里。
“有勞公公給我們帶路,我和我家六娘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還請公公多多提點,免得沖撞了貴人。”
玉珠與小太監年紀相仿,說起話來清脆爽快,十分討喜。
小太監不露聲色瞧了眼手里的金錁子。
時下宮里宮外的貴人都會用金銀錁子賞人,他年紀小、身份低,尋常都是看著上面的掌事太監得賞,輪到自己的時候,金錁子是不指望了,能得些散碎銀錢就謝天謝地。
玉珠給的這只金錁子是實心的,小太監悄悄捏了捏,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這么一小只足有一兩重,比宮里賞的還實沉。
小太監一抖手,將拂塵搭在肘間,順勢把金錁子收入袖袋。
“好說,”他的態度更是真誠,“兩位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就是。”
玉珠與池依依對視一眼,脆聲問道:“我家六娘與寧安縣主相熟,方才進來時沒瞧見縣主的車駕,不知縣主到了嗎?”
小太監笑道:“你問的倒是巧了,我干爹剛去北門接了縣主,她比你們早一刻進來,此時應當過了留仙亭,正往紫寰殿去。”
池依依昨日經禮部教習官指點,心知今日入宮之人分三六九等,宮宴開始之前,品級高的在紫寰殿歇腳,品級低的則在西側的臨云軒等候。
她輕聲問:“寧安縣主在宮外對我多有提點,我一直沒找到機會拜謝,一會兒過去的時候,我能先往紫寰殿拜見嗎?”
她來前就想好了,今日進宮得盡量離熟人近些,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她雖識得一些官眷,但她們都是她店里的客人,論交情遠不如寧安縣主深厚,別人的身份更沒寧安縣主好使。
池依依想得通透,該仗人勢的時候就得倚仗,畢竟這是宮里,多長個心眼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