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開一張紙卷,口中問道:“都找齊了?”
搬來箱子的官差不是別人,正是禁軍指揮使林嘯和一幫護衛。
自從懷疑大理寺有別家的眼線,陸停舟一概要緊事都不經手他人,但僅靠他和幾名屬下難免分身乏術,于是向皇帝借了林嘯等人過來。
這些護衛隨他去過宣州,早已習慣他的行事風格,不用他叮囑便將裝滿書信的箱子守住,不許旁人靠近。
林嘯道:“我審過牛府管家,和關夫人所無誤,府中共有暗格四處,加上書房那些,全都在這兒了。”
陸停舟點頭,將紙卷扔回箱子:“帶走。”
一群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到一個時辰,偌大的牛府變得空空蕩蕩,只留下關芙蓉和她的陪嫁乳母二人。
府外好事的路人朝敞開的大門內探頭探腦,不到半日工夫,牛詢被抓的消息傳遍京城。
“啪!”
一只鷓鴣斑的茶盞摔在地上,黑色的瓷片四下飛濺。
三皇子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把拎起報信人的衣襟,狠狠搖了兩下:“誰給他的膽子!本宮的部下他也敢抓!”
報信人顫聲道:“今日是萬壽節,大伙兒都在休沐,誰也沒想到陸停舟會在今日抓人,殿下,可要派人去大理寺知會一聲,讓牛詢別亂說話?”
三皇子丟開他,來回踱了兩步。
“牛詢只是一個昭武校尉,來京以后也沒辦過什么大事,本宮倒不怕他胡說什么。但陸停舟不分青紅皂白抓人,分明是不給本宮面子。”
他眼中閃過一抹戾色:“你讓人去問問,牛詢犯了什么事,大理寺為何要抓他?”
“是。”
報信人前腳剛走,又一名親信從門外走了進來。
“殿下,剛剛接到宣州傳信。”
三皇子瞥他一眼:“什么事?”
“王淵死了。”親信道。
三皇子面色一變:“你說誰死了?”
“宣州安順軍,游擊將軍王淵。”
三皇子皺眉:“怎么死的?”
親信道:“聽說是半個月前練兵時心疾突發,掉下馬摔死的。”
三皇子愣了愣,忽地冷笑:“他怎地這么沒用,騎個馬還能摔死。”
親信遲疑了一下,又道:“他死后不久,陸停舟帶人去了宣州。”
“什么?”三皇子目光陡厲,“他去干什么?幾時去的?”
不等親信回答,他忽然想到什么,聲音變得尖厲:“是他路過白頭村那晚?那日他剛從宣州回來?”
“是。”親信道,“他秘密去宣州是為了調查王淵,說是寧州白木縣的知縣李寬給王淵送了五百兩銀子,懷疑王淵牽扯進寧州貪腐一案。”
三皇子瞇了瞇眼:“區區五百兩銀子,也值得他專程去查?王淵和李寬怎么還有來往?”
親信道:“八年前,王淵為了替殿下辦事,與李寬在慶州結識,想來二人從此有了私交。”
三皇子冷冷哼了聲:“辦事就辦事,要什么私交?他們倒是會暗度陳倉。”
他朝前走了兩步,忽地轉身:“不對,李寬不是死了嗎?我聽說刑部審案的時候,他撞死在大理寺牢中,人都死了,陸停舟千里迢迢跑去宣州做什么?”
親信看他一眼,低聲道:“殿下,有一事屬下不知當不當講。”
“有屁就放。”
親信道:“王淵死前曾向家人交代,若有人問起那五百兩銀子,就說是李寬還給他的欠債。”
三皇子狐疑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王淵遠在宣州,卻知道有人要去查案?然后他就死了?”
親信點頭:“李寬死后不過五日,王淵墜馬而亡,宣州距京城千里之遙,他的消息如此靈通,京中定有人向他傳信。”
三皇子思忖片刻,臉色沉了下來。
“飛鴿傳書……”他喃喃道,“我知道是誰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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