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陣眩暈,雖然那個酒鬼女婿不成器,但畢竟是兩個外孫的父親,就這么。
“什么時候的事?“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還需要他給他的女兒做主。
“就就兩小時前。“
李師傅擦了擦額頭的汗。
“局里讓我來通知家屬讓家屬去領尸“
他說不下去了。
蘇玉芬的哭聲更加撕心裂肺,她蜷縮在地上,雙手死死抓著胸口的衣服。
王秀蘭抱著女兒,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媽媽媽“
大毛和二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手不停地拉扯著母親的衣角。
蘇建國深吸一口氣,走到李師傅面前。
“辛苦你跑這一趟。我們這就去,對了,他們家那邊,你通知了?“
李師傅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又說道。
“我先去的鐵柱家,他們家里人說,鐵柱媳婦帶著孩子回娘家了,我就急忙過來了,鐵柱家里人應該已經把他領回去了,對了,我們沒有上報鐵柱喝酒的事情。”
李師傅話沒有說完,意思已經表露得很明顯了。
他們這些當同事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如果上報了張鐵柱喝酒,估計最后,連賠償金都沒有,這也算他們這些同事,對蘇玉芬這對孤兒寡母的照顧了。
蘇建國感激地對著李師傅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自己沒有讓大女兒回去,竟然會產生這么大的蝴蝶效應,上一世,張鐵柱可是一點事沒有,活了十多年,才死的。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帶女兒回張鐵柱家。
由于之前是因為被家暴,蘇玉芬逃回娘家的,不用想,蘇建國都知道,到了張鐵柱家,一定會有一堆麻煩。
“爹爹\"
蘇玉芬的聲音支離破碎。
\"鐵柱他他\"
\"秀蘭,先扶玉芬進屋。\"
蘇建國沉聲道,把兩個孩子交給老伴。
\"明富,你騎自行車去把你趙師兄、王師兄和楊師兄都叫來,就說家里出事了,讓他們帶上家伙。\"
蘇明富放下碗筷,抹了把嘴就往外跑。
畢竟張鐵柱家死了人,蘇建國可不敢保證,那家人會不會把事情怪在蘇玉芬身上。
王秀蘭攙著女兒往屋里走,蘇玉芬的雙腿像是灌了鉛,每一步都踉踉蹌蹌。
\"姥爺,我爹是不是死了?\"
大毛仰起臟兮兮的小臉,黑眼睛里盛滿恐懼。
二毛把大拇指含在嘴里,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蘇建國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抹去兩個孩子臉上的淚痕。
\"別怕,有姥爺在。\"
他聲音低沉卻堅定。
\"去,跟著姥姥和媽媽。\"
院子里只剩下蘇建國和李師傅。
\"李師傅,抽根煙,歇歇,辛苦你了。\"
蘇建國遞過一支煙,手指穩得出奇。
李師傅接過煙,手卻抖得差點沒接住。
半個小時后。
遠處傳來自行車鈴鐺的聲響,越來越近。
最先沖進院子的是趙紅旗,一米八五的壯漢像座鐵塔,他手里拎著根鋼管,額頭上的汗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師父!\"
趙紅旗聲音洪亮。
\"出啥事了?\"
緊接著是王鐵柱和楊大雷,兩人一前一后騎車沖進院子。
王鐵柱腰間別著扳手,楊大雷背著個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裝了什么。
蘇建國簡單說明了情況,三個徒弟的臉色都變得凝重。
\"師父,這事可不好辦啊,這怎么算,都算是人家家務事啊。\"
趙紅旗皺眉道。
\"所以才叫你們來。\"
蘇建國掐滅煙頭。
\"一會兒跟我去張家,看著點玉芬和孩子。\"
屋里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接著是王秀蘭焦急的呼喚。
蘇建國三步并作兩步沖進西屋,只見蘇玉芬蜷縮在炕角,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如紙。
\"我不去爹,我不去\"
蘇玉芬搖著頭,眼淚把前襟打濕了一大片。
\"他們會說是我克死了鐵柱他們會打死我的\"
王秀蘭在一旁抹淚,想勸又不知從何說起。
大毛和二毛躲在姥姥身后,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
蘇建國在炕沿坐下,床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玉芬。\"
他聲音不大,卻讓滿屋哭聲為之一靜。
\"你放心,有爹在,沒人能動你一根手指頭。\"
蘇玉芬抬起淚眼,目光渙散。
\"您不知道上次鐵柱喝醉打我,婆婆就在旁邊說打得好說我就欠管教,不旺夫\"
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現在鐵柱死了,他們一定會\"
屋里瞬間安靜得可怕。蘇建國緩緩站起身,拳頭緊緊地握了握。
\"師父,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趙紅旗在門外吼道。
\"張家要是敢欺負師姐,我\"
\"閉嘴!\"
蘇建國一聲厲喝,轉頭對女兒道。
\"玉芬,鐵柱再混賬,也是孩子的爹。今晚咱們必須去,不為別的,就為給兩個孩子爭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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